第26章 出嫁(5)(1 / 2)

藺懷生隻能想到江社雁借給他披風,但江社雁那般性子人,必然不會熏香,藺懷生也實在聞不出披風上有什麼味道。聞人樾嗅覺有這麼靈敏?亦或是他詐人話術。

“覺得我在誆你?”

聞人樾仿佛知曉藺懷生心思,在他耳邊說了這麼一句。

小郡主臉色發白,僵直地坐在位置上。氣氛死寂至壓抑,燒燭聲音竟在耳邊分外清晰。聞人樾替藺懷生挽了鬢邊濕發後,又不厭其煩地幫他勾起每一縷黏在後頸發絲,他隻用手,就恢複了先前他梳好原樣。

“生生,你衣食住行沒有一樣不經我手,你香是我親自挑,我知道是什麼味道。”

聞人樾將手停留在藺懷生後頸。

“很襯你。”

說完,聞人樾便適當退開了。他輕車熟路地走到裡屋,從櫃子裡拿出藺懷生披風,而後站在他身後,將披風嚴嚴實實地罩在藺懷生身上,並雙手繞到前頭係好了結。

聞人樾坐回原位,微笑道。

“用膳吧。”

桌上也有擺他碗筷,顯然他還沒吃晚飯。藺懷生盯著麵前五菜一湯,但食不下咽。聞人樾已經動筷慢條斯理吃起來,他每樣都嘗了一遍,倏然問藺懷生。

“生生為何不吃?”

藺懷生聽明白了,捏著筷子開始夾。

滿朝皆歎端方君子聞人樾在麵對藺懷生時有個怪癖,他不喜歡和藺懷生一起用飯時擺公筷。侍女們擺過一次,但再也沒有之後。可藺懷生不喜,他是金枝玉葉,從小什麼都是最好,哪裡肯和彆人做互嘗口水惡心事。王府一朝變天後,聞人樾力排眾議,把藺懷生接出來,他讓小郡主永享富貴,卻在這一點事上總是讓藺懷生難堪。

藺懷生一筷子、一筷子地把食物塞進嘴裡,他食不知味,除了反感、恐懼,還因為他滿身狼狽,他裙擺、鞋子、袖口都濕著,他現在坐著,隻覺得踩著一灘池水,腳趾都涼得有些麻木,而他身上還披著披風,在一次次地舉手夾菜中,披風像第二層皮,緊緊黏在他濕漉漉袖口,再好料子現在都讓藺懷生難受。

可藺懷生還是隻能用膳。

聞人樾這時候已經放下筷子了,他親自下廚又親自等待,但仿佛不餓,於是最開始那幾筷子就好像是一種儀式。他盯著藺懷生,看藺懷生重複地往嘴裡塞,已經不像在用膳,而是用刑。而藺懷生臉始終低垂著,那原本聞人樾梳理好發髻,又垂了絲縷濕發。聞人樾皺眉,想再次替人梳好。一滴雨水落進碗裡,又有第二滴,是藺懷生眼淚。

聞人樾露出笑容,溫潤如竹男人走到藺懷生身邊,拿出帕子,另隻手抬起藺懷生下巴。藺懷生咬緊牙關,不肯抬臉給他看,聞人樾也不強求,鬆開手,隻把帕子遞給了他。

男人一點也不慌張,在他這,藺懷生生氣與委屈好像都是一種美麗,他饒有興致地欣賞,見藺懷生擦乾淚、攥著他帕子指節凸出手,聞人樾才適時開口。

“怎麼委屈起來了?”

“我沒有怪你,生生若是吃飽了,何苦還要再委屈自己。沒有誰值得你委屈。”

惺惺作態。

藺懷生簡直恨死了聞人樾。

藺懷生咬緊牙,隻說:“……我想去梳洗了。”

滿桌子剩下沒動菜,聞人樾這個下廚人卻比食客還不愛惜。

“去吧。熱水我讓人燒好了,這會叫她們端上來。”

藺懷生也有個“怪癖”,金貴出身,在屋子裡時卻鮮少要人伺候,特彆是沐浴。但不像藺懷生嫌棄聞人樾,聞人樾覺得小郡主無論什麼樣子都很有趣。

也因為了解藺懷生這一習慣,聞人樾直接下樓去等。

正好侍從們抬完了水,聞人樾指著桌上殘羹冷炙,說道:“收拾掉吧。”

他不可惜,隻是有些感歎,哪怕他親自下廚,是拿得出手美味佳肴,藺懷生依然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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