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進食遊戲(17)(1 / 2)

藺懷生敏銳察覺到了竹葉青溫柔之下的淡淡哀傷。

儘管不明白為什麼,但藺懷生湊過去,輕輕地回吻。

“你彆難過。”

“我已經在這個世界了。”

……

隻有彼此的生活就像紛紛揚揚的雪天,是那麼得安靜而緩慢。

藺懷生問過一次:“竹,我們不再繼續走了嗎?”

從藺懷生醒來、被自己那雙巨大又恐怖的骨翅嚇了一跳之前他們就已經在趕路。後來藺懷生學會了收翅膀,他們仍然沒有停下,直到來到這個小鎮。

可這個小鎮沒有什麼特彆,不繁華也不漂亮,它隻是雪天裡在工業蒸汽的籠罩下再普通不過的小鎮了,實在不像他們生命旅程的終點。

竹葉青告訴他:“不走了。”

“雪下完之前,我們就在這裡。”

於是,藺懷生嘗試開始把這間小房子當成他們兩個人的家。雪停也成為他們之間心照不宣的約定,好像雪停了以後,他們才能開始暢想下一段未來。

大雪天裡,除了必要的采買,他們不再出門,所有的時間都完全膩在一起。那麼很多事情自然而然地發生。

看起來溫柔而克製的男人,對於某方麵的熱衷時常讓藺懷生覺得他是不是有癮。這可比自己的肌膚饑渴症聽起來更難以啟齒,藺懷生心想,但身體的湧熱和對方的體溫一同包裹著他,於是他改了說辭,性癮和皮膚饑渴聽起來天造地設,更適合狼狽為奸。

藺懷生趴在床背上,他看到了結著冰霜的窗子,也看到了模糊的街景。但片刻後,他就無暇去分辨到底有幾個路燈,它們從幾個晃成了十幾個,而罪魁禍首就在藺懷生的身後。

竹葉青的手掌,從藺懷生的肩頭,一直撫摸到他抓在床背沿的手指。藺懷生最近才知道,男人的這個名字除了是一種酒,更是一種毒蛇。

“……你為什麼要取這個名字?”

竹葉青訝異:“你現在還能想這件事嗎?”

然後,他似乎是笑了一聲。

但也不是愉快的,非要形容,或許是氣極而笑。

如男人所說的,之後藺懷生再也無暇分心想彆的了。

外麵的風雪吹刮在厚玻璃窗上,而內側也不斷有氤氳的白氣,屋外和屋裡都有不停的聲響。

藺懷生向後仰頭,失神地看著窗外不知何時亮起的路燈。而他的手上,毒蛇也強勢地分開了他的五指,在他的指縫中築巢。

不知多久以後,男人好好回答了藺懷生不知多久以前的問題,伴隨潮氣的吻,也伴隨濕漉漉的愛情。

“是你。”

“是你為我取的名字。”

在這個世界,在“竹葉青”之前,這個人類男性當然有他本來的姓名。可那對於他來說並不重要,隻是這個世界構建時的細枝末節,藺懷生,才是他從這個世界睜眼的意義。

……

之後的很多天都類似那一天,狹小的居民房變成他們的愛巢,而他們,好像就是這大雪天裡很平凡的一對愛侶。

藺懷生的耳邊依然時常伴有幻聽,但他忍耐久了也習慣。畢竟他是一個已經活了很久的血族,說不定上了年紀的老古董就有這樣那樣的毛病呢?彆人是債多不壓身,藺懷生則是病多不壓身,何況告訴竹葉青,也隻是白白讓對方擔憂。

這一次,藺懷生又睡了很久,久到他醒來,發現屋子裡隻有他一個人,竹葉青不在他的身邊。

藺懷生慢吞吞地坐起來,而窗外依然是一成不變的揚揚大雪。

他並未覺得無聊也不感到厭煩,但似乎他的身體裡住著一個不安分的靈魂,更渴望能夠經曆外麵世界的精彩紛呈。

或許等竹葉青回來,他提一提出去玩的事?

畢竟血族又不怕冷。

藺懷生的腳才踩在地麵,他的眼前卻突然黑了。無數黑色噪點出現在他的眼前,腦袋裡的聲音更吵得他頭痛欲裂,滋啦,滋啦,不知道是什麼鬼東西在作祟。

藺懷生睜眼露出猩紅的血眸,他狂躁地伸出手,已經異化的漆黑尖銳指甲頓時把老舊的木地板劃出了非常深的四道裂痕。

這之後,藺懷生腦海中的聲音突然地消失。

他在地上緩了一會,而這時門開了,竹葉青冒著風雪正好從外頭回來。

男人被藺懷生呆呆坐在地上的模樣嚇到了,不顧掃去自己肩上的雪花就向藺懷生來,而大門更是敞開忘了關。

“怎麼坐在這?”

近了,竹葉青還看到藺懷生未消的血眸,心中更滿滿擔憂,他甚至憎惡起了剛才出門的那個自己。

藺懷生看了他兩眼,慢吞吞回答:“我沒力氣。”

“好像是餓過頭了。”

配上他的血眸,仔細推敲也毫不奇怪。

緊張的氣氛瞬間消散,竹葉青哭笑不得,也有無限的心疼,他立刻劃開自己的手掌。藺懷生卻擺起他的嬌縱。

“我不想在地板上,冷冰冰的,硌得慌。”

竹葉青哪裡有不肯答應他的。

兩個人好像難以從床上分離,藺懷生才下床沒多久就又要回去,床成為禁錮他們的咒語,可這一次是藺懷生自己的選擇。

他被竹葉青領著往回走的時候,腳自然地勾過地上的地毯,遮住了那幾道很深的爪痕。

等藺懷生喝完血,他捧著竹葉青的掌心有一下沒一下地舔舐著,替他愈合傷口,然後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落在竹葉青肩頭的白雪化了,他們的床鋪全遭殃了。

“你怎麼不拍拍身上的雪再進來?”

竹葉青反問:“那該怪誰讓我一進門就嚇了一跳?”

這時,他們又遲遲感受到吹刮進屋子裡的凜冽寒風,一齊看向仍沒關的屋門。藺懷生推了竹葉青一把,催促他去。

“好冷。”

竹葉青有時候也覺得,不是他得到了一個嬌縱的藺懷生,而是他養出了一個嬌縱的藺懷生。一個全新的、不屬於從前任何一個“祂”的分體、而隻屬於他的藺懷生。那麼無論藺懷生怎麼支使他,竹葉青都心甘情願。

就像現在,他們心知肚明,血族並不怕冷。

如果非要有誰畏懼寒冷,那也是人類身體的竹葉青。

見竹葉青關好了門回來,藺懷生感歎道:“外麵的風雪怎麼會這麼大。”

竹葉青竟然附和了一句頗為奇怪的話。

“也許有人在發脾氣吧。”

見藺懷生露出困惑的神情,竹葉青笑了笑,回到藺懷生的身邊坐下。

“就像生生,餓肚子到會坐在地上生悶氣。

藺懷生心想,他當初怎麼會覺得竹葉青是一個非常溫柔的人呢。

偏偏男人還不知道適可而止,在這個話題上繼續調侃藺懷生,他笑得眼睛都彎了,詢問道:“生生還要再喝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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