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鼠遊戲(1 / 2)

氣氛頓時有些怪異。

要知道秦王老兒最好麵子,結果自家崽卻質疑他不行。

這話若是李競說的,勢必挨他一頓揍,但偏偏是李瑜說的,那可是他的心肝寶貝,心裡頭再不痛快都得憋著。

郭氏陰陽怪氣諷刺道:“真是奇了,一個古稀之年的老頭子竟然還能生崽,簡直是聞所未聞。”

秦王抽了抽嘴角,看著滿桌菜肴頓時沒了食欲。

秋氏打圓場道:“若真是李家的血脈,怎麼能流落在外呢,不過此事關乎著王府顏麵,需得仔細查查才好。”

郭氏輕哼一聲,似笑非笑道:“查什麼查,還真當你公公會老蚌生珠不成。”

李瑜怕老兩口吵起來,甩鍋道:“大哥不是刑部的嗎,查這些最是拿手,不若你什麼時候抽空查查,也讓咱爹安心?”

李競:“……”

郭氏:“二郎說得對,大郎就替你爹好好查查,看他到底有沒有老蚌生珠的本事。”

李競在桌下默默地掐了一把大腿,這都是什麼糟心事!

儘管家裡人都懷疑秦王被綠了,但他仍舊堅信自己老當益壯,無比自信道:“查就查,那娘子在城東南坊那邊,家裡頭隻有她一人,大郎你得空了便去瞧瞧。”

李競忍了忍,硬著頭皮問:“多大的歲數了?”

秦王:“二十八的年歲。”頓了頓,“一小寡婦。”

此話一出,所有人集體無語。

郭氏被氣笑了,啐道:“你這老兒還要不要臉,連一個小你四十多歲的寡婦都不放過?”

秦王一本正經反駁道:“瞎說,我李世安風流卻不下流,明明是那小寡婦自個兒來招惹我的。”

郭氏沒好氣道:“讓你喜當爹還嘚瑟起來了。”

李瑜聽得頭大,忙岔開話題,“先前爹說英國公府趙家,兒覺得還挺不錯。”

這話一下子就把眾人的注意力轉移過來了,連郭氏都不再追究城東小寡婦的事,皺眉道:“女方年歲到底太小了些。”

李瑜的筷子再次落到那盤燴蝦仁上,蝦仁色澤紅亮,咬一口鮮嫩爽滑,他讚道:“阿娘嘗嘗燴蝦仁,味道極好。”

郭氏:“我跟你說正事呢。”

李瑜沒有吭聲,自顧吃蝦仁。

秦王高興道:“二郎眼光頂好,你若能與英國公府結親,兩家強強聯手,往後仕途定能節節高升。”

李瑜笑了笑,拿帕子擦嘴,“爹這話不妥,說得我好像沒有趙家扶持就隻能停滯不前似的。”

秦王被噎得啞口無言。

秋氏也替李競夾了一隻蝦仁進碗裡,李競調侃道:“二郎年少輕狂。”

秋氏接茬,“話又說回來,哪次的會試不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試問京中有誰家的郎君能像二郎那般年少輕狂?”

這馬屁拍得響。

“大嫂這話中聽。”

接下來人們開始討論起他的婚事。

郭氏知道李瑜愛吃魚,讓婢女替他布菜。

那道清蒸鱸魚肉質潔白,且隻有一條主骨,最適合他這種懶人。

蘸上清醬的鱸魚被送了過來,李瑜嘗了嘗,潔白的魚肉細嫩得隻需輕輕一抿就碎掉了,是他喜歡的味道。

接連食了兩塊鱸魚,他又用了少許火脮和春筍。

春筍質地平淡,因著火脮的因素,裹上了一層濃鬱的鹹鮮。

桌上最受歡迎的還是那道酒釀蒸鴨,他們都愛食,隻有李瑜未動一筷。

他不太喜歡肉類中帶甜的滋味,吃起來有些膩。

進食途中,秋氏忽然問起李瑜偏愛哪樣的小娘子。

李瑜愣了愣,思索了片刻才道:“自然是聽話的,性情溫順些好。”

郭氏饒有興致道:“樣貌呢?”

李瑜伸手接過婢女遞過來的乳鴿湯,一本正經道:“自然是要好看的,身段窈窕,腰細最佳。”

秦王閱女無數,卻擺手道:“兒啊,娶妻當娶豐腴端方的好。”

李瑜:“???”

郭氏:“好生養。”

李瑜:“……”

秦王一本正經跟他傳授經驗,“那些窈窕狐媚子,終究上不了台麵,當家主母不僅要家世背景好,談吐學識也重要,性情大氣能容人,至於樣貌,看久了都會膩。”

聽到這番話,李競哭笑不得,打趣道:“爹還挺有一番心得。”

秋氏讚許道:“爹說得不錯,當家主母就得沉穩能容人,家世背景和談吐學識最重要,至於樣貌,反倒不打緊。”

這話李瑜並不苟同,“我若因家世學識而娶了一個不知情趣的女郎進府,時長日久兩看相厭,何故糟踐自己?”

秦王擺手,“你可納妾。”又道,“正房是拿給外頭人看的,妾,則是給你自個兒看的。”

李瑜:“……”

默默地看向自家老娘。

郭氏沉默了陣兒,才道:“莫要學你老子,納十幾房。”

這話算是默認男人納妾天經地義。

李瑜又忍不住看向自家兄長。

李競的求生欲很強,忙道:“你大嫂頂好,房裡養她一個就夠了。”

瞧著自家兄長護妻的模樣,李瑜“嘖”了一聲,漫不經心拿湯匙舀了一勺乳鴿湯品嘗。

今天算是長了見識,原來妻和妾還有這門道兒!

暮鼓聲響起時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去,李瑜在福壽堂耽擱了許久才回西月閣,侍從梁璜提著燈籠在前方照亮。

待主仆抵達西月閣時,隻見寧櫻提著燈籠站在夜幕裡,纖弱的身軀如一盞明燈,仿佛永遠都會站在那裡照亮李瑜回房的路。

事實上她也經常如此。

不論刮風下雨,每回隻要李瑜回來得晚了,她都會提著燈籠在原地等候。

久而久之,李瑜不禁養成了習慣。

隻要他願意留下她,她就會一直在他身邊,無微不至。因為她是無根的菟絲花,離了他還怎麼活?

外頭的風有些大,寧櫻提燈籠的手有些涼。

見到主仆二人,她朝李瑜行禮,喚道:“郎君。”

李瑜“嗯”了一聲。

梁璜把食盒送上,寧櫻伸手接過,在前方領路。

回房的路上二人都沒有說話,走過長廊時,李瑜才道:“福壽堂的百合酥不錯,帶些回來給你嘗嘗。”

寧櫻笑了笑,撒嬌道:“還是郎君疼人。”

李瑜似想起了什麼,問道:“你進府多少年了?”

寧櫻:“回郎君的話,六年了。”

“可曾想過家?”

“不曾,奴婢磕壞過頭,許多事情都記不起了。”

李瑜沒再多問。

寧櫻頗覺好奇,“郎君怎麼問起這些?”

李瑜默了默,不答反問:“若當家主母進府,你又當如何?”

寧櫻愣了片刻,才答道:“奴婢是郎君買進府的人,若郎君願意留著便留著,若要打發出府,奴婢也沒有半句怨言。”

李瑜斜睨她,似乎不太相信她的話,“此話有幾分真假?”

“字字真切。”

“我不信。”

寧櫻沉默。

李瑜:“你就沒有分毫怨言?”

寧櫻反問:“郎君可喜歡拈酸吃醋的女郎?”

這話令李瑜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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