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沒有吭聲,蔡三娘給她出主意慫恿道:“你得想法子在主母進府前讓郎君對你上心抬成侍妾,隻有這樣才有出路,若不然你真願意被打發出府到莊子裡?”
寧櫻默默地挑麵條,“郎君是個守禮的人,在正室進門之前,是不會納妾的。”停頓片刻,“老王妃也不允。”
這話倒是真的,蔡三娘不說話了。
寧櫻笑得溫柔,“三娘有心了,這般為我操心。”
蔡三娘:“嗐,我這性子直,跟你也算有緣分,見不得好端端的姑娘家受委屈,畢竟是做父母的,誰願意把自家閨女送進高門大戶裡做通房呢,那到底不是人乾的活兒。”
寧櫻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粥。
蔡三娘隻覺得可惜,“這般水靈的姑娘,若是良籍,也不至於落到為奴為婢。
“常言道,寧做窮□□不做富人妾,你心靈手巧,日後嫁個普通人家生一雙兒女,也能把日子過好。如今卻是這般處境,若不加把勁抬成妾,往後的處境可難了。”
“三娘這番肺腑之言,阿櫻感激不儘。”
“我是個直爽人,說的都是實在話,但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各人有各人的命數,你如今的尷尬處境,還是得多為自個兒謀劃謀劃。”
寧櫻輕輕的“嗯”了一聲,能得蔡三娘一番肺腑,可見她平日裡結下了不少善緣。
稍後其他人進庖廚,兩人終止了這個話題。
寧櫻用過飯,前去跟美月替換。
李瑜已經把木箱整理好,正在研究棋譜。
寧櫻送來一盤貢桔,他頭也不抬,道:“我聽崔媽媽說過幾日府裡要辦春日宴,你可知曉?”
寧櫻應道:“奴婢聽說了。”
李瑜抬頭瞥了她一眼,“院裡的人也會分些過去幫襯。”
寧櫻沒有說話。
李瑜繼續道:“春日宴邀請的皆是世家貴族,你素來規矩,我原不必提醒,到時候自個兒機靈著點,勿要闖了禍。”
“奴婢明白。”
叮囑了她兩句,李瑜便不再理會,收回視線到棋譜上。
寧櫻剝了一個貢桔遞給他,李瑜沒接,隻道:“嘴饞就拿遠些。”
於是那盤貢桔被她端到角落裡獨自享用了。
小祖宗脾性怪,寧櫻早已習以為常。
李瑜是個受不了寂寞的人,就算在書房裡做事,也要她在一旁守著,哪怕像空氣一樣都行。
寧櫻坐在角落裡接連吃了兩個貢桔,現下外頭的天色已經黑了,書房裡燈火通明,有時候她閒著無聊會單手托腮看那些蠟燭。
視線不經意間落到桌案上。
小祖宗正專注地研究棋譜,側顏在燭火的映染下顯得分外精致,素白的家居服鬆垮地套在身上,寬大的衣袖落到腿上,頗有幾分閒雲野鶴的不羈。
寧櫻瞥了一眼他的手,指骨纖細修長,指甲修剪得圓潤整潔,因著皮膚白皙,一看便知是文人執筆的手。
這樣一雙美好的手曾把她從泥沼裡拖了出來,卻也桎梏了她的一生,成為他的附屬物。
好在是她還有重新選擇的機會。
白日裡那場被杏花雨裹挾的場景可讓她琢磨了許久,當時袁傑瞧見她的驚豔反應她可看得清楚。
有些事情,但凡用點心思,總不會落空。
想到春日宴上她又有機會接近袁傑下套,寧櫻心情愉悅。
那種從骨子裡透出來的高興染上了眉眼,暗搓搓抿嘴笑了起來。
卻不慎被李瑜逮了個正著,他冷不防問:“你在笑什麼?”
寧櫻猛地回過神兒,忙收斂心思忽悠他道:“奴婢覺著郎君穿交領深衣比圓領窄袖更好看。”
李瑜:“……”
才不信她的鬼話。
他盯著她仔細看了會兒,眼神犀利,仿佛想將她看透一般。
寧櫻知他敏銳,神情也變得恭順起來。
也不知是那眼神太過有壓迫力還是其他原因,她的腦子裡忽然冒出上午去南湖彆院的情形。
當時他進門看到一枝杏花探出牆來,隨即便吩咐仆人把它砍了,說紅杏出牆該折。
若被他察覺到她有爬牆的心思,是不是也會折了她的腿?
想到此,寧櫻鬼使神差地摸了摸腦門,覺得有些發涼。
“你過來。”
寧櫻斂了斂神兒,溫順起身走了過去。
李瑜放下棋譜,朝她招手,示意再走近些。
寧櫻遲疑了片刻才走上前,卻被他一手勾到腰間,把她帶坐到他的大腿上。
熟悉的鬆香侵入鼻息,寧櫻梗著脖子不敢亂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