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外的梅林位於清溪湖邊,接連兩天的鵝毛飛雪給整個京城披上了一層銀裝,數十畝梅林迎來了不少達官貴人觀覽。
那些瀲灩綻放的寒梅在風雪中傲然挺立,層層白雪積壓在它們的枝丫上,相映成趣。
有的梅花色澤正紅,如同熱烈美豔的窈窕女郎;
有的淺粉,好似含羞嬌俏的青春少女;
有的潔白輕盈,宛若亭亭玉立的空穀幽蘭,帶著不染塵世的高雅風姿。
漫天飛雪繽紛而落,寧櫻披著豔麗的兜帽鬥篷,被李瑜牽著在梅林裡穿梭。
美月和崔氏等人撐傘跟在身後,崔氏哎喲連連,叨叨道:“兩個小瘋子,這麼大的雪也不撐傘,要是凍著了可如何是好!”
前方的李瑜回應道:“崔媽媽你年紀大了自個兒撐,不用管我們。”
眾人紛紛笑了起來,全都沉浸在周邊的極致美景中,歡愉不已。
一眼望不到頭的梅林仿佛沒有邊際,空氣裡淨是清冽幽香,聞著叫人心曠神怡。
寧櫻被那些層層疊疊的豔紅炫得眼花繚亂,偶爾有雪團滾落到手上,可涼了。她哎呀一聲,翠翠忙上前撐傘,說道:“娘子可莫要受了涼。”
李瑜伸手接過,居高臨下道:“你家娘子有我,凍不著。”
翠翠咧嘴笑。
李瑜有心逗她,問:“這回出來放風,高不高興?”
翠翠點頭,“高興!”
李瑜:“那明兒又回去關著。”
翠翠:“……”
見她耷拉下來,李瑜蹭了蹭寧櫻,打趣道:“你瞧瞧那傻樣兒。”
寧櫻掐了他一把,“知道人家單純還逗。”
李瑜牽過她的手走了,豔紅的油紙傘為他們遮擋了風雪。寧櫻瞧著紅梅有趣,索性去掰了兩支插到李瑜的襆頭上。
眾人看到頓時笑了起來。
李瑜本就生得白皙,眉眼清俊風流,頭上插了那麼兩支紅梅,頓顯滑稽俏皮。
他原本要摘下,寧櫻卻不允,拉住他的手道:“郎君唇紅齒白,就該配這紅梅,風雅至極!”
李瑜才不信她的鬼話,扭頭看向身後,問:“崔媽媽你瞧我這俊不俊?”
崔氏掩嘴笑道:“俊!”
眾人紛紛起哄說俊,他將信將疑。
寧櫻把他拽走了,每每他要取下,她都阻攔不讓。
結果一路過去碰到了同僚,那同僚也是陪家人來賞梅的,看到他頭上插了花,忍不住打趣了幾句。
大家都是年輕人,又是同一品級,李瑜索性也掰了一支插到同僚的襆頭上。
眾人哄堂大笑。
再大的風雪都阻擋不了人們對美好事物的追求,他們愛極了這片在嚴寒中瀲灩綻放的風姿綽約,愛極了這片風雅人間。
沿著清溪湖邊,甚至還有老翁垂釣,頭戴鬥笠,身披蓑衣,與這梅林相融,形成了一道獨特的美景。
兩人站在湖邊看了會兒,李瑜怕寧櫻凍著,狐裘將她裹進懷裡。
油紙傘下的二人緊緊相依,全然無視禮教,有的僅僅隻是小夫妻的脈脈溫情。
那種外現的情緒極易感染他人,美月瞧著羨慕不已,她什麼時候也能尋得這麼一個貼心的郎君呢?
數十畝梅林圍繞湖邊蜿蜒起伏,一路觀覽過去,有時候會遇到亭子裡吟詩煮酒的雅士,也有一家人出遊,還有丫鬟婆子跟著的少女郎君們。
寧櫻瞧著那些紅梅開得好,說道:“回去的時候定要剪幾支去插瓶。”
李瑜:“院子裡不是有嗎?”
寧櫻:“家花哪有野花香。”
李瑜:“……”
見他臉色不對,寧櫻笑眯眯地摘了一朵紅梅彆到他的耳後,說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李瑜:“……”
這女人愈發不成體統了!
正午山莊裡備了炙羊肉和魚膾。
整羊炙烤,皮兒被烤得焦黃酥脆,羊肉則綿軟細嫩,肥而不膩。
羊雜做成湯鍋,搭配涮燙的菜蔬。
魚膾則是選用的三斤重草魚,從清溪湖裡捕撈的,肉質甘爽,鮮美無比。
二人用不下整羊,寧櫻吩咐崔氏分半邊去給仆人們分食。
李瑜親自動手切了小塊遞給寧櫻,她接過嘗了嘗,羊皮酥脆,沾滿了濃鬱的香辛料,少許茱萸的辛辣在舌尖湧動,就著細嫩的羊肉入喉,給冬日裡增添了一絲愜意享受。
寧櫻讚道:“這羊肉極好!”
李瑜也嘗了少許,隻覺得那皮兒越嚼越香。
他們無需仆人伺候,自己拿刀切割,想吃哪裡就割哪裡,直接用手抓。
有時候寧櫻會投喂,李瑜來者不拒。
他沒寧櫻食用得多,因為對魚膾更有興致。
薄如蟬翼的魚膾擺放在白瓷盤裡,片片瑩潤潔白,李瑜淨手後動筷夾了一片蘸上黃芥末來嘗,微苦的辛辣刺激著味蕾,鮮得咬舌頭。
“阿櫻來嘗嘗這個。”
寧櫻過來試了一片,黃芥末掩蓋了魚的腥氣,魚肉嫩滑爽口,比一般的草魚要鮮得多,她讚道:“好鮮。”
李瑜也覺得不錯,說道:“回去的時候捎幾條。”
寧櫻點頭,“晚上做魚片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