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蓮18
晉江/檀無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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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衛明臣把聲音壓得很低,但許蔭近在咫尺,衛明臣說的“悄悄話”她一字不落全聽見了,還沒談過戀愛的清純少女瞬間小臉通紅。
她不知道穆南星是何感想,但她絕對無法接受喜歡的人對她說出如此下流粗暴的話,在她看來這是一種羞辱,如果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連最起碼的尊重都沒有,又何談愛呢。
幸好衛流深和他哥哥截然不同……思緒戛然而止,許蔭愣住,她怎麼會下意識地拿衛流深和衛明臣相提並論,而不是拿她曾經暗戀過的傅成舟去比較?
梵音恍若未聞,臉上的微笑沒有一絲改變,她拉著衛明臣坐下,衛流深也徑自坐到許蔭旁邊的位置,一個挨一個,剛好占了半張圓桌。
空氣中彌漫著尷尬的氣息。
梵音體貼地幫衛明臣擺好餐具,又拿漏勺舀了一顆蝦滑和兩片牛肉放到他的碗裡,見衛明臣沒有動筷的意思,她便不再管他,默默吃自己的。
許蔭覷了衛流深一眼。
她和衛流深自幼相識,由於父母感情不和因而遭受母親精神虐待的緣故,導致他從小就養成了冷若冰霜的性格,雖然他和她相處時也很少笑,但也隻是個情緒不外露的正常人。
可此刻的衛流深,似乎被他同父異母的哥哥激發了某種陰暗麵,散發著陌生而危險的氣息,令她隱隱感到不安,同時還有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心疼,又催生出一股不自量力的保護欲——她想要保護自己最好的朋友,不讓他受到所謂“家人”的傷害。
於是許蔭拿起手機,給衛流深發信息:[如果你不想待在這裡,我們可以馬上離開。]
衛流深看過信息,衝許蔭輕輕地搖了下頭,那種令許蔭不安的氣息隨之收斂了。
“你叫許蔭是嗎?”衛明臣忽然開口。
許蔭抬眼看過去,和衛明臣四目相對。
他的眉眼和衛流深有四五分相似,但傳遞出的眼神卻截然不同,衛流深的眼神是清冷而乾淨的,而這個人的眼神,陰鷙且透著侵略性,讓她聯想到蛇、狼之類的危險動物,令她下意識想要躲避。
但許蔭沒有躲,她直視著衛明臣的眼睛,話音輕而清:“你好,我叫許蔭,是衛流深的朋友。”
衛明臣說:“據我所知,你們是在國外認識的。”
許蔭:“嗯。”
“那你們認識很多年了,”衛明臣輕笑一聲,“上過床嗎?”
“衛明臣!”
“衛明臣。”
梵音和衛流深異口同聲地喊出他的名字。
許蔭拉住想要起身的衛流深,衝他搖了搖頭。
梵音皺眉看著衛明臣:“許蔭是我的朋友,我不允許你對她這麼無禮。你們男人之間的爭鬥,不要拿女人開刀,這樣不僅不會顯得你很厲害,反而顯得你很低級。”
衛明臣看著梵音,憤怒在他眼底翻湧。
如果不是有外人在場,梵音毫不懷疑他會掐住她的脖子,欣賞她因為窒息而痛苦的模樣。
“最後兩個字,你再說一遍。”衛明臣一字一句地說。
許蔭被衛明臣陰森的表情嚇到了,她好怕他會動手打人,搶在梵音開口前回答他剛才的問題:“衛先生,我和衛流深隻是好朋友,並非你以為的那種關係。”
衛明臣飽含警告意味地盯了梵音一眼,隨即放鬆表情,勾唇一笑,說:“是嗎?我還以為我弟弟一直不近女色,是在為你守身如玉,看來是我誤會了。”
說完,視線轉移到衛流深身上:“小深,你該不會喜歡男的吧?”
衛流深的聲音冷得幾乎要掉冰渣:“跟你有什麼關係?”
衛明臣臉上掛著輕佻的笑容,說話的腔調也格外欠揍:“雖然不是一個媽生的,但我們身上都流著衛際倫的血,彆說衛際倫還活得好好的,就算他死了,我也永遠是你哥,哥哥關心弟弟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他又把矛頭轉向許蔭:“你說對吧,許小姐?”
許蔭一直在桌子底下按著衛流深的手,生怕他壓不住火跟衛明臣動手。兄弟互掐不可怕,主要是她和穆南星在這裡,任何事一旦和娛樂圈扯上關係,就極有可能向不可控的方向發展。
不等許蔭說話,梵音開口替她解圍:“蔭蔭,我們兩個出去吧,把場地讓給他們。彆隻動嘴,最好打一架,誰打贏了聽誰的。”
剛作勢要起身,後頸就被一隻大手握住。
這是衛明臣的慣用伎倆,想要威懾她的時候,還有親熱的時候,他都喜歡用手握著她的後頸,享受一手掌控她的快感。
梵音被他按在椅子上,動彈不得。
衛明臣對她的“挑撥”無動於衷,一邊摩挲著她的脖頸一邊對許蔭說:“許小姐,後天是我父親的五十大壽,期待能在壽宴上看到你。”
衛流深已經跟她提過這件事,她也答應衛流深會去參加壽宴,但麵對衛明臣不懷好意的邀請,許蔭微笑回答:“如果有時間的話。”
衛明臣笑了笑,率先站起來,然後不由分說抓著梵音的胳膊把她也提了起來,梵音抗議:“我還沒吃完。”
衛明臣置若罔聞,拽著她來到衣架前,伸手把她的外套取下來,塞到她懷裡。
梵音詫異,衛明臣竟然認得她的衣服。
但狗男人沒給她穿衣服的時間,被拽著走到包廂門口,梵音說:“等一下,我戴上口罩。”
衛明臣駐足,卻沒放開抓著她的手。
梵音艱難地用一隻手從外套口袋裡摸出口罩,許蔭在這時來到她身邊,伸手接過口罩,幫她戴上。
梵音彎起眉眼,話音也帶著笑意:“謝謝,改天再請你吃飯。”
許蔭笑著說“好”,然後眼睜睜看著她被衛明臣抓走。
關上門,許蔭回到原先的位置坐下。
她擔心地問:“你哥不會對穆南星動手吧?”
衛流深說:“雖然衛明臣的脾氣很糟糕,但還沒有糟到對女人動手的地步。”
許蔭微微鬆了口氣,低聲感慨:“你哥真的好可怕。”
她越發不理解,穆南星到底愛他什麼?除了有副好皮囊,她看不到衛明臣身上有任何值得被愛的閃光點。
算了,蘿卜白菜各有所愛,她再糾結也沒意義。
衛流深流露出歉疚的神色:“我替他向你道歉,對不起。”
許蔭笑著擺了擺手:“沒事,我就是覺得很不可思議,你們明明是兄弟,可除了長得有點像,完全找不到任何共同點。”她儘可能委婉地措辭,“他的言行舉止,和他的外表有種強烈的違和感,靈魂和軀體不太匹配的感覺。”
衛流深沉默須臾,低沉地說:“其實……當他和我針鋒相對的時候,比起生氣,我更覺得他可憐。”
許蔭愣了下:“為什麼?”
衛流深卻搖了搖頭,不願再繼續說下去。
許蔭安靜片刻,心有靈犀般懂了。
忽然想起什麼,她起身走到衣架前,從包裡掏出一個四方小盒,回到餐桌旁,隨手把小盒擱在衛流深麵前:“穆南星讓我幫她還給你。”
衛流深垂眸掃了眼盒麵上的Logo,抬頭看向許蔭:“你留著吧,本來就是給你準備的。”
許蔭說:“它出過鏡了,隻要看節目的人都會知道穆南星有這樣一對耳環,就算我留著它也沒法光明正大地戴出去,因為網友會拿著放大鏡審視女明星的一切。”
衛流深泄漏出淡淡的失望,許蔭恰好捕捉到了,心裡頓時有些不忍,不由自主地補了一句:“要不你去換一副彆的給我?”
衛流深眼神微亮,顯露出一點難以察覺的笑意:“好。”
衛流深把小盒放到一邊,說:“今天錄節目的時候,我發現你和穆南星似乎相處得還不錯。”
許蔭“嗯”了一聲,笑著說:“我決定和穆南星做朋友了。”
雖然意外,衛流深臉上卻不露端倪,他的七情六欲很少為許蔭之外的人顯現,所以總是一臉空白的表情,讓人看不透摸不清,於是給他貼上“高冷”、“孤僻”、“不近人情”之類的標簽。
許蔭接著說:“你昨天和她單獨‘約會’過,難道你沒發現她變得和以前很不一樣嗎?”
衛流深頓了頓才說:“發現了,但除非遭遇重大變故,否則人是不會輕易改變的。我不能確定她是真的變了還是在表演,我建議你不要輕易相信她。”
許蔭點點頭:“我會看著辦的,你不用擔心我。”
到底還是放心不下穆南星,許蔭拿起手機給她發了條信息:[禮物我幫你還給衛流深了。你還好嗎?]
梵音聽見信息提示音,剛把手機拿出來就被衛明臣奪了過去。
“你乾嘛?”梵音伸手去搶,“還給我。”
衛明臣把手機丟到車後座,緊接著用力掐住梵音的下巴,陰惻惻地說:“你剛才說我什麼?有種你再說一遍我聽聽。”
這段時間他忙她也忙,見麵次數一隻手都數得過來,她都快忘了被他暴力對待的滋味了,尖銳的痛覺刺激著脆弱的淚腺,眼裡迅速蓄滿了淚。
“好疼,”梵音抓住他的手腕,用哭腔央求:“衛明臣,你放開我。”
她越是這樣梨花帶雨楚楚可憐,他越想蹂躪她,讓她哭得再凶一點,反抗得再激烈一點。卻又忍不住心軟,她脆弱得就像一隻易碎的花瓶,如果真的弄傷了她,他不知道該怎麼修補。
與此同時,慾望像迎風的野火,一點即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