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馬,叫大器,這個名字好汙,還不如他的綽號呢。
幾句話的功夫,和采血針相連接的內嵌試紙顯色了——鮮豔的紅色,表明她安然無恙。
如果試紙顯出黑色,就表明被試者已經感染喪屍病毒,會被立刻爆頭。
杜書樵回頭對左流之說:“她沒事。”
左流之點點頭,吩咐楊淮安:“給她找個住的地方。”
楊淮安站起來,佻達不羈地衝梵音勾勾手指:“跟我來。”
梵音跟著楊淮安往外走的時候,恰好撞見馬大器風風火火地趕過來。
看見他頂著一頭乾枯毛躁、可以媲美傑克船長②的臟辮時,梵音就明白為什麼他的外號叫“馬嬉皮”了,果然很符合人們對嬉皮士的刻板印象。
“楊哥,我來得夠快吧?”馬大器笑得極其諂媚,他瞄了梵音一眼,又問:“這是乾嘛去?”
“乾你鳥事。”楊淮安表情臭臭的,說話吊吊的,“史翳明那麼大一坨,扔出去便宜了那群喪屍,不如剁碎了喂狗,能吃好幾天。”
“好嘞,我一定把他剁得稀巴爛,就跟餃子餡兒似的。”
“順便把床單被子都換了,左隊暫時就住那了。”
“保證完成任務。”馬大器說著,還敬了個軍禮。
連梵音這個外行人都看得出姿勢特彆不標準,楊淮安更是沒眼看,抬起大長腿踹了馬大器一腳,不耐煩地說:“滾蛋!”
就初印象來說,梵音對馬大器的評價是:一個很油的狗腿子。
楊淮安繼續往前走,他腿長步子大,梵音得小跑著才能跟上他。
“楊叔叔,”梵音邊走邊說,“人都沒東西吃,你們怎麼還養狗?”
“狗鼻子有兩億個嗅覺細胞,嗅覺靈敏度是人類的幾萬倍,不僅可以幫我們尋找柴油,還能告訴我們附近有沒有喪屍出沒。”說著,楊淮安涼颼颼地瞥她一眼,“比某些人可有用多了。”
梵音:“……”
我有用著呢,說出來嚇死你!
一直走到走廊儘頭,楊淮安隨便推開一扇門,打開燈,探身往裡看了看,說:“進來吧。”
梵音一進門,就被鋪麵而來的味道熏得捂住了口鼻,進去之後,更是不忍直視。
房間被糟蹋的不成樣子,又臟又亂。白色的枕套被頭油染成了黑色,床單也是又臟又皺,上麵還有一些不知道是尿漬還是精斑的淡黃色汙垢。臭襪子、內褲、煙頭、泡麵盒、啤酒罐……各種垃圾扔得到處都是,她眼睜睜看著一隻碩大的蟑螂從枕頭上緩緩爬過。
這是人住的地方嗎?不,這是豬圈。
但現在是末世,不是挑三揀四的時候,能有個安全的容身之所就是萬幸了。
楊淮安打量著她的表情,半真半假地問:“空房間還有的是,我們再找找彆的?”
梵音搖頭:“不用麻煩了,我收拾收拾就好了。”
這個房間有個足以讓缺點忽略不計的巨大優點,就是和左流之他們的房間在同一層,有利於她在掌權者麵前多刷存在感。
“那你收拾吧,”楊淮安說,“有什麼事就去對門找馬嬉皮。”
他說完就要走,梵音急忙拉住他:“楊叔叔,等一下。”
女孩子柔嫩溫軟的掌心貼著他的手臂,帶來不同尋常的觸感,已經記不清有多久沒碰過女人的楊淮安感覺頭皮麻了一下,立刻甩開那隻手,沒好氣地說:“有話就說,彆動手動腳的。”
“對不起。”梵音裝出一副受驚小鹿般的可憐模樣,“我隻是想問問你,哪裡可以洗澡?我身上沾了好多血。”
“一樓有專門洗浴的地方,”楊淮安說,“但是每隔三天供一次水,每次供水一小時,你等明天下午六點之後過去就行。”
“好……”肚子突然很響的叫了一聲,梵音抬手按著小腹,尷尬地說:“我已經兩天沒吃東西了。”
“女人就是麻煩。”楊淮安煩躁地抓了抓本就亂糟糟的頭發,一臉不耐煩,“等著,我去給你找吃的。”
梵音卻再次叫住他:“楊叔叔……”
楊淮安凶巴巴地回過頭:“又怎麼了!”
梵音差點被他嚇哭,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怯怯地看著他,小聲說:“我還想要一身乾淨衣服,和一把刀。”
楊淮安被她的眼神催生出一點歉疚,自己剛才確實太凶了,他咳了一聲,稍微放軟語氣:“還有什麼要求,一次性說完。”
梵音搖了搖頭:“沒有了,麻煩你了,謝謝。”
楊淮安轉身向外走,沒走兩步忽然又頓住,轉身看著梵音:“以後彆叫我叔叔了,我沒那麼老。”
也就比她大十六歲而已。
“那我該怎麼稱呼你?”梵音誠心請教,“楊警官?”
楊淮安勾了勾唇角:“都世界末日了,哪來的警官?”
梵音想了想:“那……淮安哥哥?”
楊淮安的頭皮又麻了一下,手臂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他沒說行也沒說不行,丟下一句“隨便你”,扭頭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