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生04
晉江/檀無衣
-
楊淮安一走,梵音立刻過去打開窗戶。
六月底,正值盛夏,即使是晚上,風也是熱的。
她扒著窗戶,吹著小風,目光在樓下的街道上緩緩遊移。
沒有流光溢彩的霓虹,也沒有熙來攘往的人群,隻有橫七豎八亂停的汽車,空曠又荒蕪。
到處都黑漆漆的,這間酒店是周遭唯一有亮光的建築。失去光汙染的城市像一頭蟄伏在黑暗中的巨獸,令人無端生出畏懼。
梵音捕捉到一個行動遲緩的身影。
凝眸細看,是喪屍。
第一次見到“活生生”的喪屍,她竟然有點小激動。
梵音曾經是喪屍片狂熱愛好者,每出必看。
最開始讓她迷上這個題材的那部劇,她追了十年,隻剩最後一季就大結局了,劇還沒播,她人沒了——我和導演比命長,沒比過。
離得遠,天又黑,看不到麵部細節,但隻看行動的姿態,這個在暗夜中遊蕩的喪屍和影視劇裡塑造的喪屍沒什麼區彆,佝僂、僵硬、滯笨。
梵音聚精會神地盯著它看了很久。
它漫無目的地走走停停,當它靜止不動的時候,總是保持仰頭望天的姿勢,猶如一尊觀賞夜空的雕像。
梵音猜想它是被酒店裡傳出的動靜吸引了,鬼使神差的,她衝它揮了揮手。
“……你乾嘛呢?”
驟然響起的說話聲嚇了梵音一跳,她猛地轉過身,看到了一臉莫名其妙的楊淮安。
“沒、沒什麼。”梵音尷尬地說。
楊淮安走到她身邊,掃了一眼窗外,隨即用一種看傻子的眼神看著她:“你在和喪屍打招呼?”
梵音嘴硬:“沒有。”
楊淮安懶得和她計較,遞給她一瓶沒有標簽的礦泉水、一個饅頭大小的麵包、一根雞肉火腿腸、一件中年女性穿的碎花連衣裙,最後從腰間抽出一把通體漆黑的短刀,遞給梵音之前叮囑:“這把是冷鋼的求生刀,特彆鋒利,可以輕鬆刺穿鐵皮,彆瞎玩,受傷了我可不管。”
梵音乖乖點頭:“好。”
楊淮安這才把刀遞給她,看他的神情,還有點舍不得。
梵音拿在手裡,打眼一看,就知道是把好刀。
全長不超過二十厘米,小巧便攜,手柄比刀刃稍短一些,刀刃特彆薄,隻有兩三毫米的樣子,刀鋒肉眼可見的鋒利,即使沒有削鐵如泥那麼誇張,但絕對可以輕鬆切割血肉之軀。
在末世之前,這把刀的售價大概在三千塊左右,價格不菲。
梵音仰視著高大英俊的男人,充滿感激地說:“淮安哥哥,謝謝你們救了我,我一定會想辦法報答你們的。”
楊淮安不自在地移開視線,口氣冷淡:“你先活下來再說吧。”
梵音說:“我會努力的。”
楊淮安睇了眼她臟兮兮的巴掌小臉,邊往外走邊說:“還有半小時就停電了,你要收拾房間的話最好快點。還有,每個人每天隻發一瓶飲用水,省著點喝。”
梵音把楊淮安給她的那些東西放在沒有電視的電視櫃上,先擰開水瓶喝了兩口,這才開始打掃房間。
先把臟得沒眼看的枕套和床單撤下來,接著把床單平鋪在地上,把房間裡該扔的、能扔的統統丟到床單上,最後打包拎到走廊,暫且放在門口。
返回房間巡視一番,整潔多了,異味也基本消散了。
梵音看著床墊上可疑的黃色印記,有點犯愁。
想了想,她又走出房間,來到對麵,敲響房門。
馬大器現在應該正忙著處理屍體,但他和楊淮安用對講機通話的時候,梵音聽見了女人的說話聲。
果然,門內傳來一個女聲:“誰呀?”
梵音說:“你好,我是新來的。”
很快,房門向內拉開。
女人半邊身子藏在門後,下身隻穿了一條黑色蕾絲內褲,上身則一絲沒掛,手臂橫在胸前遮住重點部位。
打量梵音兩眼,女人不太客氣地問:“乾嘛?”
“我住在對麵404,楊淮安說有事可以找馬嬉皮幫忙。”梵音直視著對方的眼睛,“請問你有多餘的床單和枕套可以借我嗎?”
女人丟下一句“等著”,消失在門後。
半分鐘後,女人從門後遞過來一塊疊得特彆整齊的白床單,梵音急忙伸手接住,趁機搭話:“我叫祝梵音,請問你怎麼稱呼?”
“我叫秦歌,唱歌的歌,你可以叫我歌姐。”秦歌頓了頓,“你看著挺小的,多大了?”
梵音說:“十六。”
秦歌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和男人睡過嗎?”
梵音說:“睡過。”
完全是意料之中的回答,但她毫不避諱的態度讓秦歌多少有點意外,不禁對她生出好奇心。
探頭往對麵房間看了看,秦歌問:“你一個人嗎?”
梵音“嗯”了一聲。
秦歌更意外了:“你是怎麼活到現在的?”
“我本來和父母生活在郊外,”謊話張口就來,“三天前,史翳明的手下殺害了我父母,強行把我帶到了這裡。”
秦歌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來趙二說的那個‘小美人’就是你啊。”
梵音心裡陡然“咯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