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Sir。”梵音叫他。
“說。”楊淮安腳步沒停。
梵音說:“我想要一個不用電也能發光的東西。”
楊淮安陰陽怪氣地說:“天上的星星完全符合你的需求,而且滿天都是。”
梵音已經看穿了,楊淮安是個嘴硬心軟的人。
他一定會滿足她的需求的。
梵音打開楊淮安丟下的塑料袋,裡麵不僅有兩盒避孕藥,還有兩小包衛生巾。
這個男人不僅嘴硬心軟,而且還蠻體貼的。
看看日期,避孕藥的確已經過期小半年了,但梵音還是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摳出兩粒白色藥片,就著水吞了下去。
楊淮安說每人每天隻有一瓶飲用水,所以她喝得很省,每次隻喝兩小口,現在還剩大半瓶,足以支撐她過完今天。
房間裡沒有任何顯示時間的東西,而且外麵依舊陽光普照,梵音無法判斷現在幾點了,也不知道離飯點還有多久。
她現在饑腸轆轆,卻沒有任何可以充饑的東西,隻能多喝了兩口水,繼而靜靜坐在窗邊,百無聊賴地發呆,直到有人敲響了她的房門。
“祝梵音?”
“我是付東離。”
梵音起身走到門口,隔著房門說了聲“你好”。
“你沒事吧?”付東離問。
“沒事,”梵音說,“就是有點無聊。”
“雖然外麵沒人把守,我也不能隨便給你開門。”付東離說,“我給你帶了點兒東西,待會兒我從504的窗戶給你送下來,你接一下。”
五分鐘後,梵音從窗口接到了付東離用尼龍繩送下來的塑料袋,她打開看了一眼,裡麵是一支口紅、一瓶麵霜和一支防曬霜。
梵音滿頭問號。
如果是末世之前,送女孩子化妝品還算是個不錯的選擇,可現在都世界末日了,誰都不知道明天和死亡哪個先來,就連最基本的溫飽都很難得到滿足,誰還有心思化妝啊。
這人要麼是傻,要麼就是壞。
“謝謝你的禮物,”梵音口不對心,“我很喜歡。”
“你還有什麼想要的嗎?”付東離的聲音從樓上傳下來,“我明天繼續給你找。”
“不用了,”梵音說,“外麵到處都是喪屍,太危險了,我怎麼好意思再給你添麻煩。”
“你真是個善解人意的女孩兒。”付東離說,“你彆著急也彆擔心,兩天時間很快就過去了,你肯定會沒事的,到時候我再來看你。”
梵音應付了他幾句,等人走了,她直接把袋子裡的東西倒進了垃圾桶裡,然後接著坐那兒發呆。
沒過多久,門口再次傳來動靜。
梵音坐著沒動,很快,就看見楊淮安推開房門走了進來。
“你就不怕我突然變成喪屍攻擊你嗎?”梵音笑著說。
“就你這小樣兒,就算變成喪屍也是攻擊力最弱的那種,”楊淮安邁著大長腿朝她走過來,不屑地說,“還不夠老子虐菜的。”
對楊淮安改觀之後,這聲“老子”聽起來也沒那麼討厭了。
梵音“哼”了一聲,說:“少看不起人,咱們走著瞧,我一定會讓你刮目相看的。”
楊淮安走到她麵前,把手裡端著的不鏽鋼餐盤遞給她:“你的晚飯。”
梵音雙手接住:“謝謝。”
餐盤分四格,分彆盛著白米飯、辣椒炒黃豆和一顆水煮蛋。
梵音感歎:“哇,還挺豐盛的。”
她真心實意這麼覺得,在末世能吃到正常的食物已經相當不容易,更何況還做得這麼香。
梵音不由想起後廚那位胖大姐,這些飯菜應該都是她準備的。
指了指自己身上穿的碎花裙,她問:“借你這條裙子的那位大姐,應該怎麼稱呼?”
楊淮安特彆不把自己當外人,一屁股坐在了她的床上,從褲子口袋裡掏出煙盒和打火機,也不管她介不介意,直接點了一支煙,抽了兩口才說:“她叫張曉娟,我們都稱呼她娟姐,你應該叫娟姨。”
梵音左手托著餐盤,右手拿著筷子,邊吃飯邊說:“我今天上午在後廚見到她,她說她有個和我差不多大的女兒,去年冬天被喪屍吃掉了。你知道這件事嗎?”
“知道,娟姐她哥跟我們說的。”楊淮安本來打算送完飯就走的,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鬼使神差地坐在這裡跟她扯起閒篇,“她哥叫張春生,是我們好不容易找到的開船師傅,大家都叫他老張。據老張說,娟姐的老公為了爭取逃命的時間,親手把他們的女兒推給了喪屍,娟姐為了給女兒報仇,趁她老公睡覺的時候,用唱戲機把周圍遊蕩的喪屍引進家裡,她躲在門後,等喪屍全部進去後她才出去,從外麵把門反鎖了。”
梵音說:“乾得漂亮。”
楊淮安隔著煙霧看她,她的神情裡沒有難以置信,也沒有怒不可遏,她看起來很平靜,這讓他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自私自利的父親親手害死了自己的女兒,這樣人性扭曲、道德淪喪的事情,像他這樣的大男人聽了都憤怒得飆臟話,而她卻沒有流露出明顯的情緒波動,這不是她這個年紀的小女孩兒應該有的反應。
他不禁猜測,難道她親身經曆過或者親眼目睹過比這更糟糕的事情,才讓她變得這麼……“冷血”?
但她看起來卻如此純淨,純淨得和這個充滿血腥與殺戮的末世格格不入,猶如一朵盛開在廢墟之上的美麗花朵,讓人情不自禁地生出強烈的保護欲。
梵音感覺到對方的注視,抬眼看過來,見楊淮安一臉呆滯地看著自己,她揮揮手裡的筷子:“嘿,楊Sir,想什麼呢?”
楊淮安驟然回神,突兀地站起來:“我還有事,先走了。”
走了幾步,他忽然定住,從褲兜裡掏出什麼東西,隨手丟到床上,繼續大步向門口走去。
梵音定睛去看,是一支小手電筒,以及一塊巧克力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