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1(2 / 2)

“反正這事兒沒成,咱們就當聽個樂子,”楊六嬸倒是沒有她這麼糾結,拉著陳翠芳就往菜市場走。

而同心巷供銷社這邊,林姐見最後一位客人提著東西離開後,想了想還是走到葉歸冬麵前,小聲說起昨晚水井巷發生的事。

“你也知道,我堂妹就在嫁在水井巷,她剛生了孩子,我過去看娃,和她聊得太久,就住在他們家了,外麵傳來動靜的時候,她男人也跟著出去看發生了什麼,等他回來後,我都聽呆了!”

林姐跺了跺腳,“這孫寶珠紡織廠的工作居然是這麼來的,不過好在趙家沒有白給,要了一筆錢。”

其實買工作這件事,在他們看來還是挺正常的,隻要你有能力,而且有這個錢,那不是不可以商量的,所以昨晚那麼多人聽到孫寶珠和趙禮輝關於工作的事,都沒人說什麼。

葉歸冬聽完後連忙道,“那禮輝同誌沒被她打到吧?”

林姐撲哧笑出聲,“哪裡被孫寶珠打了,是他用麻袋把對方打倒在地,直接暈過去了,也不知道那麻袋裡裝了什麼東西,那麼沉。”

葉歸冬嘴角一抽,“是我們家給的回禮。”

“那可真讓他用上地方了,反正這件事,真讓我對孫家大開眼界,這人品真的,”林姐搖了搖頭,“得虧不是我鄰居哦。”

有個好鄰居,那是多麼幸福又幸運的事。

攤上這麼個鄰居,都怕對方半夜爬牆過去搶劫。

葉歸冬知道趙禮輝沒受傷,這提著的心就已經放下,開始專心整理貨櫃,在感情方麵上的問題,葉歸冬是願意相信趙禮輝的,如果她連這點信任都不願意給,那當初她就不會答應和對方繼續接觸下去。

趙禮輝到廠裡後,聽到了一個關於齊大海的瓜。

“離婚?他提的?”

吃午飯時,趙禮輝左邊坐著的是容師傅,右邊坐著的是二級技術工黃追嶽,對麵坐的是三級技術工安常康,這兩人性子活潑直爽,在趙禮輝進廠沒多久,就和他打成了一片,性子十分合得來,所以中午吃飯時,二人也會跑過來和他們坐在一起。

黃追嶽的宿舍就在齊大海隔壁,所以他昨晚吃了這麼一個大瓜。

“是他媳婦兒提的,”黃追嶽小聲道,“晚上八點多吧,我們聽見隔壁吵鬨得厲害,還有女人的哭聲,我們那可是男宿舍大樓,聽到女人的哭上,我們全宿舍的人都衝出去了!”

容師傅聽到這裡嘴角一抽。

趙禮輝和安常康卻聽得很認真,對於齊大海,這個並沒有出現在原文裡的人,他是真好奇,原文中男主進機械廠時,同時和他一起進來的並不是齊大海,而是另外一個,而且對方後麵還因為身體不好,直接辭職不乾了。

“繼續、繼續!”

趙禮輝狠狠扒了一口飯,眼巴巴地盯著黃追嶽。

吊足了他們胃口的黃追嶽笑了笑,“我們擠到走廊上的時候,就看見一個女人拉扯著齊大海,然後了兩個字,離婚!接著她就跑掉了,齊大海也沒追,而是對看熱鬨的人說了聲抱歉,也有人問他什麼情況,齊大海隻說他媳婦兒腦子不正常,讓我們彆放在心上。”

安常康夾起一筷子青菜,“我覺得這事兒沒這麼簡單。”

“就是,你不是說那人是哭著走的嗎?齊大海還不去追,那這裡麵肯定有事,”趙禮輝狠狠為安常康說的話點讚,“希望黃同誌繼續堅守崗位,以便我們聽到後續發展!”

吃瓜不吃全,這堅持太讓人難受了。

黃追嶽耍寶地放下碗筷,然後抬起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同誌們放心,我保證完成任務!”

容師傅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趕緊吃,吃完乾活!剛送來那麼多的零件,得全部規整清理,再分類裝好,以便後麵用的時候能隨時找到。”

“知道了!”

三人繼續埋頭吃飯。

吃過飯後,趙禮輝才知道齊大海今天打了飯以後,就直接回宿舍吃了,沒在食堂吃。

揣著這個沒吃透的瓜,趙禮輝和容師傅跑步回家,到了同心巷,趙禮輝對容師傅揮了揮手,便跑往同心巷供銷社去,結果大門緊閉,外麵上了鎖,於是趙禮輝又跑到葉家。

葉歸冬正好在院子裡收衣服,趙禮輝探出一個頭喊了一聲,“歸冬?”

“進來吧,”葉歸冬想過對方會來找自己,“我爹出診,我娘給他打下手去了。”

還在張望的趙禮輝笑眯眯走進院子。

“你知道我要來?”

他看見旁邊有水桶,便過去先洗了手,再掏出手帕擦乾淨水後,才過去幫著葉歸冬收衣服,葉歸冬瞧見後微微一笑,“猜準了吧?”

“真準,”趙禮輝一邊幫著收,一邊把昨晚的事細細跟她說了一遍,“……孫嬸子一直惦記著他們家給的那四百塊錢,所以張口就要我們賠五百,不過孫寶珠剛醒過來的時候傻得很,我一問,她就把找我的目的說了,把孫叔氣得發抖。”

葉歸冬想到那個畫麵也覺得有些可笑,她輕聲問道,“她不是已經有工作了嗎?為什麼還想要工作?”

趙禮輝正在收被單,聞言一邊疊被單一邊小聲回著,“孫寶珠的對象原本啊是紡織廠副廠長的侄子,副廠長前段時間被人舉報受賄,下了台,他侄子也跟著被廠長辭退了,我想這個工作就是為了她那個對象。”

“她對象要找工作,怎麼會想到把主意打到你頭上?”

葉歸冬眉頭緊皺,不理解孫寶珠的腦子在想什麼。

“覺得我好欺負吧,第一次工作給的那麼輕鬆,或許覺得這一份工作,隻要給我錢,我也會讓出來,”趙禮輝冷聲道,“想得美,我有好工作也會想到我對象,她算老幾?”

葉歸冬臉一紅,幫著把被單弄好,放回房間後,給趙禮輝倒了一碗水,“晚飯就在這吃吧。”

“不用,昨晚才過來吃了,”趙禮輝撓了撓臉,“我幫你一起做飯,等叔他們回來我再走。”

剛把灶火燒起來,葉爸爸他們就回來了,趙禮輝硬是沒留下吃飯,從葉媽媽手裡把被對方揪皺了的衣角抽出來後,他對葉歸冬揮了揮手,然後快步跑掉了。

“這孩子,心真細啊。”

葉媽媽看著他的背影誇道。

葉爸爸聞言點了點頭,他們不在家,這小子是害怕歸冬一個人在家出什麼事,所以才留到他們回來才走,見葉歸冬有些不解,葉爸爸特意解釋道,“昨天晚上,六大街發生了一個案子,受害者是一個小媳婦兒,被發現的時候渾身□□,已經沒氣了。”

“以後你下班後就早點回家,雖然就在巷子口,可還是早點回家,娘看著才放心。”

葉媽媽拉著葉歸冬的手叮囑道。

“好。”

葉歸冬在葉爸爸說那個事的時候,就覺得渾身發寒,聞言點了點頭。

趙禮輝壓根不知道這個案子,他就是單純地想要和自己女朋友多待一會兒罷了,等他回到家,在飯桌上聽趙大根說這個事的時候,也是一愣,“凶手抓住了嗎?”

“是啊,我下午也聽吳婆婆說了這個事,她家三姑娘就嫁到六大街那邊,今天下午她女婿特意把姑娘送回來,說是讓她在咱們這邊住一段時間。”

陳翠芳歎了口氣,“造孽啊。”

“抓住了,”趙大根點頭,“這個人還和孫大江認識,昨晚還和孫大江一起喝的酒,喝完分開後才作的案。”

“孫大江認識的都是些什麼人啊,”陳翠芳呸了一聲,又把楊六嬸說的那件事講給父子二人聽,趙大根夾了一筷子韭菜,聽完後立馬道,“這戶人家我知道是誰。”

他吃下韭菜後,喝了口湯才對他們說,“郵政局的人,就住在對麵大路的郵政大樓裡,不過他們能看上孫大江,我也覺得驚訝。”

“我也是,孫大江那種人渣,”趙禮輝對孫大江沒有半點好感,“誰嫁給他誰倒黴。”

陳翠芳趕忙輕輕拍了一下桌子,“不能這麼說。”

說得太直接了。

“我知道,關上院門,誰也不知道咱們說了什麼,”趙禮輝嘿嘿一笑,“他要是人品好,我也不會這麼說他。”

“吃飯,再聊下去就涼了,”陳翠芳招呼他們趕緊吃飯。

孫大江正因為這個朋友在挨打,因為怕他叫得太大聲,孫記文讓孫寶珍拿來孫大江一件衣服,塞到他嘴裡把嘴堵上,然後拿起木棍使勁兒打著他的屁股。

打到孫大江臉都青了,孫記文才狠狠地丟下木棍,旁邊心疼得直掉眼淚的胡二娘趕緊上前把衣服從孫大江嘴裡扯出來,看見對方牙都咬住血了,胡二娘心疼得轉頭對孫記文罵道,“這可是你親兒子!你怎麼下的了手啊!”

“我怎麼下的了手?就他這個德行,要不是人家和咱們住的不是一個方向,你信不信這兩個人走在一起,今天進去吃牢飯的就鐵定有你這個好兒子!”

孫記文真是後怕不已,老二已經跟家裡離了心,做了上門女婿,老大如果進去吃牢飯了,那他們兩口子可真沒有兒子養老了。

胡二娘聞言也無法反駁,隻能讓孫寶珍和自己一起把昏過去的孫大江扶進房間躺著,再給對方屁股上藥。

孫寶珠站在房間門口看見大哥的慘狀,大氣都不敢出。

孫記文冷冷地看過來,孫寶珠立馬垂下頭。

她雖然傷了臉,可每天還是戴著布罩去上班,中午吃飯的時候也特意找沒人的地方吃,紡織廠除了知情的人外,倒沒人知道她臉受了傷。

“趙禮輝那小子是真想跟你撇開關係了,”孫記文背著手,“副廠長雖然倒了,可人脈還是有,陳萬生這小子也有幾分本事,你是個聰明的孩子,知道該怎麼做,不用我教你。”

孫寶珠垂下頭嗯了一聲,心裡卻想她和陳萬生之間是愛情,和趙禮輝就是普通的同學和鄰居關係,根本不能相提並論。

這次趙禮輝害得她這麼慘,不管趙禮輝以後有什麼成就,她都不願意和對方再有什麼牽扯。

想到這,孫寶珠回到房間,把鏡子拿出來細細打量自己還青紫依舊,隻是消了一點腫的臉頰。

因為臉的關係,她一直不敢見陳萬生,都怪趙禮輝!他一定是故意的!

孫寶珍跑進來,給她一根頭繩,“姐,大丸拿來這個東西,說是一個大哥哥給他的。”

孫寶珠立馬認出這是自己給陳萬生的那根頭繩,她趕緊戴上布罩,又重新梳了頭發,然後小跑到巷子口,左右看了看後,才看到陳萬生在樹下露出半邊身體。

她清了清嗓子過去,“萬生。”

陳萬生眼神複雜地看著她,“我聽說,你們水井巷發生搶劫事件?還是一個女同誌乾的。”

“……是個誤會,我本來想找趙同誌問問機械廠工作的事,結果我還沒開口呢,他就一麻袋打過來,我的臉現在都疼得厲害,”孫寶珠知道陳萬生最討厭人欺騙他,所以她選擇了實話。

果然,陳萬生的表情柔和了許多,“抱歉,因為我的原因,害你受了傷。”

“不關你的事,”孫寶珠趕忙道,“隻是經過這個誤會,趙同誌並不是很想和我說話,不過我會想辦法問我一個同學,她哥哥就是機械廠的工人。”

“不用了,我已經找到門路,下個月機械廠還會招一個人,隻要我通過考核,我就能進機械廠。”

聞言,孫寶珠的眼睛亮晶晶的,“那就好!你一定可以通過的!”

趙禮輝那半壺水都可以,陳萬生一定也可以!

兩人溫柔對視著對方,陳萬生說了什麼,孫寶珠已經聽不進去了,她隻記得對方有門路進機械廠,回去後就把這個事告訴給孫記文聽,孫記文笑道,“我就說他是個有本事的孩子。”

而陳萬生回到他表叔家時,得知陳萬生去找誰後,陳表叔冷笑道,“孫記文就是牆頭草,他的女兒也好不到哪裡去,你多幾個心眼,玩玩可以,娶回家可要慎重。”

大灣生產隊的知青所堂屋裡,十幾個人此時正在兩盞煤油燈下擠在一張大圓桌上吃飯。

坐在挨著堂屋門口的那位高大青年,此時回頭往院子裡看了兩眼,他身旁的大辮子女知青見此道,“肯定在回來的路上了,他的飯菜我們已經單獨溫在鍋裡,等他回來也不會吃涼的。”

“按照以往,他早該回來了才是,”趙禮生有些擔心這個年紀最小的知青。

“是啊,”聽到這話,一個穿灰色毛線衣的男知青點頭,“就是不知道李知青因為什麼事兒耽擱這麼久,這天都黑了還沒回來。”

“因為看熱鬨去了!”

一道響亮的聲音從院子裡傳來,趙禮生等人轉頭一看,就見一個穿著黑色衣服的小青年背著大竹簍回來了,他一進門就把竹簍放下,先把信全部拿出來,“一共有十二封信,還有四個包裹,這上麵有名字,自己領啊,哎喲,我歇一會兒。”

李知青一屁股坐在旁邊的小樹根凳上,一邊擦汗一邊對放下碗筷圍著信看名字的一群人道。

“我剛到方頭山那邊的岔路口,就遇見隔壁兩個生產隊的知青聚在那打架,哎喲,打得那叫一個厲害!有人把頭都打破了,我就蹲在路邊樹下看了幾個小時,等兩邊的隊長找過來,又把事情扯清楚讓他們互相道歉完,我才回來的。”

趙禮生很快就找到家裡寄過來的信,聞言搖了搖頭,“你也不怕被當成其中一夥人挨打。”

“所以我躲在路邊嘛。”

“快去洗手,給你留的飯菜在鍋裡,”大辮子女知青笑道。

“欸,”李知青起身出去了。

趙禮生先吃好飯,把碗筷拿到灶房洗了後,就在昏暗的煤油燈下拆開了家裡的來信。

看信的時候,趙禮生的眉頭皺起又鬆開又皺起,最後又鬆開臉上還帶著幾分笑意。

大辮子女知青過來就看見這一幕,她一邊洗自己的碗筷,一邊笑道,“看來家裡發生了好事?”

“嗯,我弟弟找到了一份好工作,而且還相看了一位姑娘,”趙禮生沒說信中弟弟被孫大江欺負的事,而趙禮輝寫信的時候,就已經說了自己找到了什麼工作。

“那的確是喜事,”大辮子女知青笑著點頭。

趙禮生在對方擦了手走過來的時候,把信揣好溫柔地看著她,“玉香,明天我就寫回信,過兩天寄回去,也讓家裡人知道我們的事。”

鄭玉香聞言臉一紅,她小聲地應了一聲,“好。”

收到趙禮生信的時候,已經是三月十九那天了,趙禮輝回到家,就被陳翠芳告知信在桌子上,她還沒拆。

家裡有個不成文的規矩,那就是趙禮生寄信回來的時候,要晚上一家人都在的時候一起看。

吃過飯後,趙禮輝就把信拆開,一一念著趙禮生寫了什麼,大概就是,爹、娘,弟弟,我在這邊過得很好,知青所的同誌也很好相處,上次家裡的信我收到看完後很高興,弟弟長大了什麼什麼的,然後一陣誇,誇完後又說起自己的個人感情,他在大灣生產隊遇見了來自隔壁省的女知青鄭玉香,他們有共同的目標,有相同的誌向,也有愛看的書籍,共同喜歡的思想家和文學家。

他們在勞動和日常相處中對彼此有了不同的感情,兩個人已經互通心意,正在談對象中……

趙大根夫婦聽完後笑得合不攏嘴,趙禮輝念完最後一句,“……寫給妹妹的信我已直接寄到她家中,我們一切都好,勿念,一九七五年三月留。”

“真沒想到,你大哥的緣分在那邊,”陳翠芳對他們的感情沒有任何不滿,“這一定是個性子極好的姑娘。”

“是啊,”趙大根深以為然,“就你大哥那個性子,能有姑娘看得上他,真不容易啊。”

趙禮生是個悶頭大直男,沒下鄉之前有好幾個姑娘都對他暗示了一番,可趙禮生愣是沒接收到姑娘們的意思,氣得陳翠芳罵他一輩子都要打光棍。

卻不想他自己找了個對象。

“得給未來大嫂寄點東西過去,”趙禮輝摸了摸下巴。

“這個事你就彆操心了,”陳翠芳隻覺得神清氣爽,“我和你爹來安排,明天你下班後早點去接歸冬到家裡吃飯。”

“我記著呢。”

趙禮輝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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