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小區的垃圾屋有一段距離。
從樓上下來的兩人就沒有開口說過話。
秦洋一路和過往的好幾位鄰居打了招呼, 像是來這裡的常客。
他身旁的男人很沉默,像塊不存在的背景板,和笑容親切的秦洋對比很強烈。
哥會和這樣的人成為關係親密的好友確實讓人意外。
秦洋打完招呼, 臉上的笑意未散, 大方地介紹道:“謝先生, 剛剛那位是鄰居劉叔叔, 哥小時候常去他家吃飯。”
謝知聿沒有接話。
秦洋沒了閒聊的興致,臉上恢複平靜, 步速稍稍加快,半點沒有想要和對方久待的意思。
“他不會喜歡你。”
身後平淡的陳述突然打破了冷硬的氛圍。
很自負的確認口吻。
像是十分了解林嶼霽一樣。
從進門的時候他就不喜歡謝知聿這一副忘記自己的身份多管閒事的樣子。
秦洋揚眉:“謝先生, 我沒聽懂您在說什麼。”
對方口吻近乎篤定,重複道:“林嶼霽不會喜歡你。”
秦洋對上那雙平靜的眼, 唇角輕揚, “謝先生, 你在以什麼身份說出這樣的話?”
男生還是那副純然無害的模樣,出口的話語卻格外刺耳。
“一個不敢開口的——”
他一字一頓,“暗、戀、者?”
謝知聿臉色驟沉。
兩人回來的時候氣氛很古怪, 至少林嶼霽看得出來某種隱形的磁場相衝。
秦洋大概率不會和他說這些,林嶼霽隻能在烤月餅的空隙找謝知聿打探。
謝老師從來不會對他有什麼隱瞞。
男人側顏優越, 此刻十分安靜。
林嶼霽隨手拿起一塊烤好的月餅,折成兩半,一半咬自己嘴裡,另外一半遞到他的唇邊:“看看好不好吃。”
男生溫軟的指腹無意擦過唇瓣,帶了點無意識的親昵。
謝知聿垂眸,抿唇道:“好吃。”
林嶼霽湊近,“你們剛剛聊什麼了?”
謝知聿沒有說話。
他前不久才提醒林嶼霽離秦洋遠一點,自然對他印象不佳。秦洋的喜惡也很明顯, 兩人像是天生犯衝。
林嶼霽覺得自己像飼養了兩隻天天打架鬨矛盾的動物,時刻需要調和。
林嶼霽主動道:“下次單獨陪你?”
他吃完月餅,手上沾了點油,隨手就想往塊抹布抹,男人順勢捉住,垂眸,認真地拿起紙巾幫他擦拭。
那雙嫩白的手很細長,青筋不顯,很漂亮,它乖乖的任由其動作,十分聽話。
謝知聿低聲:“林十一,我不會乾涉你的社交時間。”
他今天才越了界,做出了不合身份的事情,不應該再過多摻和了。
林嶼霽瞥了他一眼。
男人臉上像是掛起來一層淡淡的麵具,眼底思緒很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周身的氣息很低沉。
謝知聿這人很奇怪,從上輩子到現在,像是個無欲無求的機器,總是把自己的欲望控製的很好,情緒嚴密的把握在某個限度內。
所以才會變成大學裡那位不近人情的謝教授。
林嶼霽回扣住他的手,握住了他兩根手指,輕輕捏了捏:“不是答應了以你為主嗎。”
這話說出來好像有點歧義。
林嶼霽在對方看過來的時候卡了一下,補充道:“我像是那種不守信用的人?”
謝知聿的手很燙,哪怕僅僅是碰觸到兩根手指,林嶼霽都能感受出來。
交疊的心跳有點輕微的加快,不知屬於誰。
他壓下那抹微妙的怪異,在秦洋出來的時候鬆開了手,又從上麵拿了一個月餅,往秦洋嘴裡堵:“秦三歲,你也試試味道。”
秦洋:“……”
他看了一眼站在那裡沒什麼表情變化的謝知聿,又盯著林嶼霽瞧了瞧,最後還是乖乖聽話嘗了一口新出爐的月餅。
林嶼霽:“味道怎麼樣?”
秦洋定定看了他一眼,表情有點幽怨。
林嶼霽看了眼上麵的口味——剛巧是秦洋最討厭的那塊。
剛剛順手拿的,應該是沒有注意到。
林嶼霽頓了下,想起什麼,笑道:“不是我給你的都好吃?”
男生表情發苦,陽光開朗散的一乾二淨,看向他的神情多了一點委屈。
“哥。”秦洋埋怨道,“你變壞了。”
往常見到他這樣大概林嶼霽會忍不住上手揉揉他的頭發,但今天沒有,甚至有點心不在焉。
秦洋眯了眯眼。
林嶼霽看了眼他手上空空如也,問道:“包裝袋沒找到?”
秦洋點頭。
他目光不經意擦過身後靜立的男人,很快斂回視線,“哥能幫我一起找找嗎?”
他並不希望讓謝知聿和哥待在一塊。
林嶼霽應下,又看了眼還在運行中的烤箱,朝著謝知聿道:“謝老師,再過五分鐘就拿出來,記得用上麵那個提盤夾。”
他視線微移,目光落在對方蜷起的手指上,叮囑道:“小心燙手。”
秦洋視線同樣落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