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元嘉氣得拿手指頭戳他腦門:“貧嘴。”
“霍春華一事已經了結,但我不放心,你回去後幫我觀察族人,若有欺男霸女,魚肉鄉民的,回來報我。”
霍元霖忙道:“包在我身上,保證完成任務。”
“還有一件事……”霍元嘉頓了頓,還是說,“元瑞十周年忌快到了,你回去後重修一下他的墳,祭奠一番。”
提起陌生的名字,霍元霖抿了抿嘴角,冷哼道:“都怪他。”
霍元嘉摸了摸他的頭發,隻說:“彆告訴娘,免得惹她傷心。”
霍元嘉辦事效率高,頭天說要送弟弟回鄉科考,沒幾日就將行禮點清,定好了回鄉的船。
要不是劉氏跟老太太不放心,又收拾出許多東西來,第二天他就能把弟弟送上船。
怕弟弟人小膽子大,鬨起來沒有人攔得住,還把身邊得用的慎行點了過來。
霍元霖還以為一出門,那就是天高任鳥飛海闊任魚躍,結果一看慎行,整個人都萎靡了。
這是他大哥親手教出來的,人如其名。
霍元嘉可不慣著他,臨行前還在叮囑:“出門在外多聽慎行的,要讓我知道你在外頭瞎胡鬨,以後就都待在家裡,哪兒都彆想去了。”
等船隻慢慢駛出碼頭,想著弟弟剛剛蔫頭耷腦的模樣,霍元嘉又擔心起來。
“你說我是不是太著急了?”
謹言隻是笑:“大少爺,不如我追上去,把小少爺帶回來。”
霍元嘉瞪了他一眼:“多學學你弟弟,忒是多舌。”
轉身上了馬車,沒等離開碼頭,霍元嘉望著車外的隊伍微微皺眉。
謹言隻瞧了一眼,便低聲道:“是王家的車隊。”
霍元嘉若有所思,最後隻說:“回去吧。”
另一頭,霍元霖使勁揮手,滿心滿眼的舍不得,結果等船略微遠了一些,他雙手叉腰,仰天長笑:“小爺我終於挪窩了。”
慎行驚訝的看著自家二少爺。
霍元霖墊著腳,拍著他的肩頭表示:“慎行啊,這將是你家少爺我遊遍大梁的第一步。”
慎行提醒:“少爺,咱們是回鄉備考,不是遊山玩水。”
“都一樣,隻要不耽誤正事兒,乾啥啥都行。”霍元霖打定主意,快快的回,等正事兒辦完,那就是他遊山玩水的好時光。
船上待久了也無聊,霍元霖掏出自己的小本本,默默寫下回程時必須要玩的地方。
一想到自己爭爭氣運氣好就能考上秀才,考上秀才後就能踩著親爹的黑臉到處溜達玩,霍元霖就興奮的像一隻小鬆鼠。
船隻走了十天,他愣是寫了整整十天,小本本都快擠不下。
慎行原還擔心小少爺耐不住性子,鬨著要下船玩,誰知道這位倒是沉得住氣,提都沒提。
等到第十天,霍元霖覺得雙腿都軟了,船隻終於抵達青州碼頭。
下船之後,他們還得坐上馬車周轉兩日,才能回到霍家祖籍蒼溪縣。
舟車勞頓,霍元霖再好的身體也有些吃不消。
慎行安慰道:“小少爺再忍忍,大少爺提前派人回去收拾,回到祖宅就能好好休息。”
霍元霖打了個哈欠:“沒事,我撐得住。”
撩開簾子往外看,霍元霖忍不住說:“蒼溪沒什麼變化。”
“當年小少爺才剛滿周歲,難道還記得?”慎行驚訝的問。
霍元霖哈哈一笑,沒回答這話,他懶怠窩在馬車裡,索性道:“我想騎馬走,鬆散鬆散筋骨。”
慎行連忙攔著:“這可不行,拉車的馬車是租的,不安全。”
他指著不遠處的一片宅子說:“那邊就是霍家祖宅,附近多是霍家族人,很快就能到家了。”
霍元霖左右環顧,沒瞧見熟麵孔:“如今見了老家人我也不認得了。”
兩人正說著話呢,車夫驚叫一聲,拽緊了韁繩。
得虧慎行眼疾手快的拽住霍元霖,才避免他直接跌下去。
車夫見他沒事鬆了口氣,回頭罵道:“你這老太怎麼回事,這麼寬敞的路不走偏要往我馬車上撞,大家夥兒都看看,她這是故意訛人呢。”
霍元霖擰著眉頭去看,卻見馬車旁跌坐著一位身穿補丁,披頭散發的老太太。
“算了,幸好沒撞到人。”霍元霖開口道。
車夫這才停下罵人。
驀的,跌坐著的老太太一聲哭嚎:“你大哥霍元嘉害死了我兒子,我苦命的兒啊,你就這麼走了,讓我們孤兒寡母的還怎麼活,霍元嘉仗著自己在京城當大官,根本不把霍家,不把長輩的性命放在眼裡,老天爺你睜開眼看看,倒不如直接撞死我,讓我跟著一道兒去了。”
一邊是頗為豪華的馬車,一邊是可憐的老母親,路人紛紛圍攏過來看好戲,對著馬車指指點點。
霍元霖眉頭一挑,嘖,人還沒進家門,戲先唱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