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祁聽聞第一版樣本已經做好,不由再次感慨印刷術發展的好,在這個純手工時代,一周就能做出一個樣本,還是帶插圖的那種,速度著實很快了。
說來李祁埋頭寫第二冊的這一周,他也從老爹李文彥那裡得知了秦祿明的身份。
還真如他爹推測的那般,跟秦尚書有有關,秦祿明就是秦尚書的庶子。
並且秦祿明母家還是皇商,也難怪那人一副不在乎錢的樣子,可能人家開書肆真是為了愛好。
而且秦祿明雖說是庶子,但實際上地位並不低,畢竟人家母親娘家有錢啊!
殷朝商人的地位並不低下,前朝重農抑商,是為了減少百姓流動,鞏固統治,殷朝卻並沒有任何抑商的舉措,商人之後同樣可以科舉入仕。
所以哪怕秦祿明無法繼承爵位,也沒有人敢小瞧他,畢竟是個有權有錢的主。
令李祁奇怪的是,他為何會親自去一個小書肆當老板?
罷了,人家的愛好吧。
“來,小兄弟,這位就是負責你書中插畫的胡先生。”
一旁站著的是為矮胖矮胖的小老頭,與李祁想象中的雅人深致、長袖當風的畫師形象相差甚遠,也就臉上正經嚴肅神情還有些符合。
“小子見過胡先生。”
“當不起!當不起啊!老夫還在疑惑是何等逸群之才能寫出這般不同尋常的話本,如今一見,隻覺得老夫老矣,才俊出少年啊。”
“德薄才疏,怎值先生如此誇讚?”
“怎麼不值得,每本需老夫作圖的書冊,老夫都仔細看過,小李公子的《梁丘傳》通俗易懂,語言簡潔明了,故事發展易是跌宕起伏,一氣嗬成,不留俗氣,初讀時便見一番新天地。”小老頭眯著眼搖著頭,上下打量著李祁,眼中滿滿欣賞之意。
“好才華啊,話本之美,不在於文章詞藻堆砌,而且對故事本身的雕琢,小公子這般年級就能寫出此書,實在讓老夫歎服。”
李祁被誇的有些汗顏,這哪是他才華非凡,實在是腦子裡裝了後世數百年的經驗,還有好些年親自寫網文的經曆。
也是心智成熟,不是真的十二歲古代少年,自然臉皮厚了些,被這般誇張,絲毫不亂,穩穩當當的自謙著。
“夠了夠了,你們一老一少,相互奉承的我耳朵都難受,我們直入正題,來,這是我們昨日剛做好的第一版樣稿。”
李祁接過書,與傳統的線狀書籍並沒有什麼不同,墨藍色的紙質封麵上有著簡單的花紋,一個白色底框內印著\'梁丘傳(壹)\'四個字。
內頁也是正常印刷,中間加了兩張插畫,第一張是一位母親牽著自己的孩子,兩人衣著破舊,滿麵愁容,一看就是書中剛落難的母子二人。
這時的任務繪畫還沒有受到西方繪畫的影響,人物比例略微失調,但人物的氣質上,卻極為生動鮮明,寥寥幾筆,便勾畫出亂世之下,母子艱難求生的模樣,那母親皺著的眉頭,呆滯麻木的眼睛,孩子拽著獵狗的手,倔強的眉眼,都栩栩如生。
而第二幅圖就是單純的梁丘的個人肖像畫了,這張畫上的梁丘已經穿上了士兵的服裝,少年雖還年幼,卻已然英姿勃發,沒有甲具,沒有戰馬,手持一把長刀,背脊挺立,目光銳不可當,少年軍人的形象躍然紙上。
李祁合上書,兩幅畫依然生動的浮現在腦海裡。
“怎樣?有沒有什麼需要改的地方?”秦祿明扇起紙扇。
說真的,大冷天的扇扇子,肯定不是因為熱。
李祁努力忽略掉扇子這個槽點,認真想著還有什麼需要改的地方,他前世雖然也寫著網文,但到底沒有涉及到出版方麵,對於紙質書籍的出版,了解的確實不多。
不過及時沒怎麼了解,李祁也知道手中這本話本單調了些,這單調當然不是他寫的內容,而是總體給人的感受,封麵僅有書名,翻開就是作者名和出版的書肆,然後就是目錄和正文,李祁重活了十幾年,早就看這些形式單調的書籍習慣了,可是輪到他自己來出版時,卻也希望能有所不同。
李祁想了想,或許還缺個題詞,話本這種存在,在李祁看過的數本話本中,有的有,有的無,多一個也揭示下主旨,就跟他曾經網文的文案一樣,寫的好了更吸引讀者注意,但能不能留住讀者,主要看的還是你的內容。
現在的話本界本就隱約存在供小於求的現象,文案的存在自然也就隻能算是錦上添花。
李祁讓一旁小廝準備好紙筆,思慮片刻就開始提筆。
七哀詩
西京亂無象,豺虎方遘患。
複棄中國去,委身適荊蠻。
親戚對我悲,朋友相追攀。
出門無所見,白骨蔽平原。
路有饑婦人,抱子棄草間。
顧聞號泣聲,揮涕獨不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