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桑吟用了“居然”一詞,再看看她擰著眉難以置信的表情,徐清嘉忍俊不禁:“我不能有男朋友嗎?”
她覺得這小姑娘怪有意思的。
桑吟哪好意思將自己自作主張編造出來的一出“逼宮”大戲說出來,不知道怎麼解釋,乾笑兩聲,乾巴巴地說了“沒有”兩個字。
林嘉澍這時走了過來,京城寒冬臘月的天氣,他隻穿了件連帽衛衣外套棒球服,踩著雙潮牌鞋,渾不吝的野小子氣質,但是五官長得較清秀斯文。
他瞥了眼霍硯行,抬起一條胳膊搭上徐清嘉的肩膀,動作間滿滿的占有欲,另隻手伸向桑吟,操著把小煙嗓跟她打招呼:“你好,林嘉澍。”
桑吟差不多明白過來自己之前的誤會是個烏龍,雖然她平常看上去不怎麼著調,但是該有的禮儀教養一個不差,最開始的震驚和尷尬已經收拾妥帖,落落大方的和他握了下手:“桑吟。”
兩手虛握,林嘉澍禮節性的在她手背上落下一吻。
看了眼麵前的一男一女,想起霍硯行剛才的補充,不解地問:“我記得林嘉澍的經紀人是個男人啊?”
徐清嘉覺得肩膀壓得慌,扒拉開林嘉澍的胳膊:“那也是他的經紀人,我算幕後,不過我管得比較多。”
林嘉澍不滿她當著霍硯行的麵弄開自己,又粘人的去牽她的手,聽見她說“管”,把他整得像個小屁孩,更是不怎麼高興的捏了下她的掌心。
徐清嘉全當他是空氣。
“先坐,邊吃邊聊。”霍硯行攬了下桑吟後腰,給她拉開手邊的椅子,在她旁側落座,招來服務生上菜,拿過一小壺熱茶水涮餐具。
林嘉澍不甘落後,有樣學樣的給徐清嘉拉開對麵的椅子,涮餐具,像是在跟霍硯行較勁。
桑吟把麵前的杏仁糊放到一邊:“我現在手裡隻有一部電影在拍,男主角都已經確定好了,隻能和你們約下一部了。”
霍硯行引薦林清嘉給她認識,桑吟理所當然地認為是要促成合作,可她目前在拍電影所有演員已經敲定完畢,那便隻能是下一部。
徐清嘉疑惑的“嗯”了聲,指了下霍硯行:“他跟我說的是你電影裡有個男三的空缺啊。”
“沒有啊。”桑吟茫茫然眨巴眼,隨即反應過來什麼,挑眉看了眼旁邊淡定衝碗的男人。
《臨淵》的男三是楚仁。
霍硯行這意思,明明白白是要把他給換了。
“鬨呢吧。”桑吟不可思議地輕嗬一聲:“他來我電影裡演男配?整個劇組從幕前到幕後加起來都沒他一個人腕兒大。”
林嘉澍是美籍華人,父親是好萊塢著名導演,母親是建築師,有名的星一代,他一出生便是在彆人遙不可及的羅馬,但是這些原生家庭帶來的光環是在他成名之後才附加在他身上的。
林嘉澍十幾歲在好萊塢摸爬滾打,也是從跑龍套做起,絲毫沒有仰仗林父,直到和一位新人導演合作,參演男主一舉拿下柏林電影節最佳男主角的獎項,星一代的身份才被曝光。
這麼一個在社交媒體軟件坐擁千萬粉絲,號召力和影響力一流的人去演一個電影男三,即便是自己的電影,桑吟都忍不住為他叫屈。
“他想來國內發展,總得循序漸進一步步來,你的電影是他進軍國內電影市場的一個切入口。”
徐清嘉解釋完,林嘉澍也把涮好的碗筷放到她麵前,有意無意的在她眼前晃了下自己被熱水燙紅的手,徐清嘉嫌礙眼的按下他的手,沒鬆開,習慣性的一根根捏著玩。
林嘉澍像隻被順了毛的大狗狗,心情舒暢,也願意多說幾句話:“我看過原著,男三的角色戲份是少了點,但是人設我喜歡,當然要是你不想用我也不強求,本來就是他們兩個之間的交情。”
說著,拿下巴點了點對麵的霍硯行,來了一招禍水東引。
他知道徐清嘉和霍硯行認識,而且還知道徐清嘉大學的時候追過霍硯行,甚至還為他千裡迢迢追到國內,一直視他為眼中釘。
來參演電影無非是看在徐清嘉的麵子上,後來知道他結了婚有了老婆,立誌給他添堵。
霍硯行怎麼可能看不出他的心思,雖覺把戲幼稚,但是他也挺想看看桑吟的反應。
奈何小姑娘事業心重,注意力全在電影上,不過倒是沒忘口腹之欲,撿了隻大閘蟹過來,從善如流的丟到他盤子裡。
這是要他給剝了。
桑吟最是愛吃海鮮,但是懶得剝,她也最會指使人,尤其指使起霍硯行來毫無心理負擔。
小時後兩家聚餐,桑吟想吃螃蟹,巴巴的望著霍硯行,想讓他給自己剝,霍硯行堅信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十分有原則的拒絕,然後她就蠢兮兮的直接把蟹鉗整個塞進了嘴裡,被紮出了血,嗚嗚咽咽的跑到大人那邊去告他的狀。
想起這麼件小事,霍硯行唇角掠過一絲笑,對於她沒有吃醋的反應也不怎麼覺得失落,用熱毛巾擦了下手,開始任勞任怨的伺候自家公主。
桑吟自認不是什麼清高的人,拍了電影就想要有人看,這麼大的餡餅送到自己跟前,沒道理不收,以林嘉澍的名氣,她的電影上映後絕對能力壓同檔期電影票房一大截。
林嘉澍那邊沒有問題,她就更不會有什麼問題,更何況她早就想把楚仁給弄走了。
當即拍板決定:“什麼時候進組?”
這個徐清嘉也不知道,她搖搖頭:“問你男人。”
桑吟徑直扭頭看向霍硯行。
默認了徐清嘉的話。
桑吟從小萬千寵愛長大,家世好長得漂亮,多得是人捧,她的喜怒向來形於色,喜歡或是討厭一個人都表達的非常明顯,坦蕩且直白。
現在她的真的高興,眼睛亮晶晶的,摻著碎光,像極霍霍貪嘴討要吃食的模樣。
霍硯行把剝好的蟹肉放到她麵前,淡笑:“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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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吟下午的飛機,吃完飯霍硯行送她去機場。
今天吃飯本就是先見個麵,因為不確定桑吟的想法,合同還未擬定,林嘉澍目前也不急著進組。
不過桑吟很急。
她總覺得霍硯行在憋著什麼壞招,但是他非要賣關子,不告訴她。
吊人胃口的本領修煉的爐火純青。
偏偏她還真的被釣起來了。
去機場的路上纏著霍硯行問來問去。
“林嘉澍為什麼不能現在進組?他早進組一天劇組就能少點開銷,雖然要把楚仁踹了,但是合同上白紙黑字寫著呢,我要支付他這半個月的片酬,本來解約就要賠違約金。”桑吟側身麵朝霍硯行坐著,一改來時避之不及的態度,小嘴叭叭個不停:“你到底謀劃什麼呢?神神秘秘的,告訴我又不會泄露天機。”
她邊說邊戳著霍硯行,從肩膀到手背,敲木魚似的。
男人八風不動,稍顯懶散的靠著椅背,嘴巴像是上了鎖,死活敲不開。
桑吟越鬨騰他越拿喬,最後甚至還閉上了眼小憩,悠哉得不行。
桑吟好奇心得不到滿足,抓心撓肝的難受,盯著他看了幾秒,換了個姿勢跪在車座上,傾身過去摘掉他的眼鏡。
霍硯行無可奈何的睜開眼:“你消停會兒。”
他語氣裡沒有任何不耐,細聽還能發現些不易察覺的縱容。
“你告訴我你的計劃,我就把眼鏡還你。”桑吟捏著眼鏡腿晃了晃。
他目光淡淡的看著桑吟,嘴角勾著一抹似有似無的笑,還是不說。
霍硯行近視度數不深,一兩百左右的樣子,平時戴眼鏡也是為了保護眼睛。
他不戴眼鏡的時候眉眼輪廓更顯深邃,眼神鋒銳又帶有幾分恰到好處的清冷,戴上眼鏡後,直白的情緒得到掩藏,疏離感更重。
桑吟時常嫉妒,他一個大男人怎麼生了這麼一雙漂亮勾人的眼睛,
總想讓人看看他眼紅破戒的時候,是什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