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1 / 2)

“長歌。”低醇好聽的聲音從屏風後傳來,輕輕喚回了長歌的思緒。

長歌將被子拉下來, 眨了眨眼睛, 仍有些害羞地低低應了一聲“嗯”。

“去對麵房間裡幫我拿一身衣服過來。”

長歌:“……”

她爬起來坐在床上, 有些懊惱地抓了抓頭發。想到門外現在還有三個人, 她現在一點都不想開門露麵,可是剛才兩人都落到了水裡,她倒是好,被他伺.候好了就可以躺著不動了, 他還沒衣服穿啊。

她紅著臉,艱難地和他商量:“你可以大聲喊白術過來嗎?”

讓他幫你送過來啊……

屏風後, 時陌聞言輕笑了出來。半晌, 他含笑問:“你在害羞?”

長歌:“……”

她不該害羞嗎?

“那方才……”他意味深長地一頓,掠過了中間那兩個字, “怎麼那麼大膽?”

長歌:“……”

他沒說出口的那兩個字是……求歡嗎?

混蛋……

長歌臉燙得不行,再也不想理他了。

“放心吧,白術比你那兩個丫鬟懂事,他現在必定已經消失, 你出去看不到他。”

為什麼要消失……長歌眨了眨水汪汪的眼睛,瞬間就領會了, 然後臉更紅。

所以說沒有名分就是很苦惱啊,上輩子她雖然包藏禍心, 但卻是他明媒正娶的發妻,兩個人怎麼樣胡鬨都是情之所至天經地義,根本不用苦惱彆人的目光。

而且重點是……剛才他們根本就沒有越過最後一道防線!

感覺有點吃虧啊, 彆人都以為他們……但其實他們並沒有。

長歌雖然心裡羞著,還是迅速拿過衣服穿好下床。拉開門,果然見外麵隻有夭夭和蓁蓁守著,白術已不知去向。

長歌在兩個丫頭不解的目光中硬著頭皮走到了對麵,借著月色認出他的包袱,連忙整個兒抱在懷裡跑出來,又在兩個丫頭的目瞪口呆裡低著頭快步進屋。

經過兩人身邊時,腳步終究還是一頓,她忍著羞怯,強裝出一臉的淡定從容,對兩人輕聲道:“我們今夜不走了,你們去對麵歇下吧,彆守著了。”

蓁蓁還記掛著刺客一事,神色一凜就道:“不行,刺……”

還沒說完就被夭夭一把往對麵拉去,埋怨道:“刺什麼客啊,有秦王殿下在姑娘身邊,姑娘比跟著你安全。趕緊去睡,彆讓姑娘站在這裡陪你吹風。”

“姑娘,您也早些歇下。”夭夭刻意垂著眼睛,沒去看長歌粉紅色的肌膚,說完推著蓁蓁進了對麵,迅速將門關上。

長歌:“……”

感覺全世界都誤會他們了怎麼辦?

長歌輕輕咬了下唇,想到裡麵還有一個人等著她,也無法再糾結了,趕緊進屋關門,疾步走到屏風一側,將整個包袱一並遞給他:“給你。”

時陌伸手來接,沒有碰到她的手,可是離得近了,他手上的寒氣還是沾染上了她手上的溫軟之氣,霎時他心頭一動,長歌卻是指尖一顫。

“怎麼這麼冷?快點穿上衣服。”她嗔道。

他接過,不疾不徐低笑一聲。

長歌將他的笑聲聽在耳裡,總覺得他意有所指,意味深長,趕在他又出聲調.戲之前,連忙跑回床上。

不久,時陌就一身中衣從裡麵出來了,他走到床邊,見長歌背對著他睡在裡側,自然地為他讓出了一塊兒地方。他也不和她客氣,再自然不過地躺了上去,掀起被角,將她為他留下的一半暖被蓋在身上。

長歌原本是側身背對著他,聽到他泰然自若的動靜,又忍不住想起上輩子做夫妻那些年,十五年,縱使中間隔著滅門之痛,他們兩個人卻一直是如膠似漆的……

想著,長歌也不再扭捏,她翻了個身麵對著他,在他溫柔的目光裡抱住他,將頭輕輕靠在他的胸膛,靜靜聽他心口處的心跳聲。

他的心跳……有點亂,和他雲淡風輕的樣子可一點都不像。

長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笑什麼?”他一手攬過她的腰,垂眸凝著她,啞聲問。

她老實地說:“原來不止我一個人意亂情迷,我覺得很開心,就笑了。”

“小騙子。”他低斥一聲,意味深長歎道,“意亂情迷可不是你這個樣子的。”

“怎麼不是……”我都獻身了,是你自己不要的!

他看了她一眼:“這位公子,你是在叫我嗎?”

他學著她的語氣,不輕不重地重複兩人重逢後她對他說的第一句話。

“你以為撕下麵皮我就認不出你了?”他挑眉反問。

長歌:“……”

那你不也說我是醜姑娘嗎?長歌心中腹誹,但她對自己的定位一向大氣,這就懶得和他計較,順勢問道:“那你是怎麼認出我的?”

他凝了她半晌,驀地緊了緊摟著她的手,輕歎:“長歌,我怎麼會認不出你?無論你變成什麼樣,我都認得出。”

長歌抬頭看著他俊朗的下頜,心中想起夭夭說的那一句——男子若是將哪個女子放在了心上,不用看臉,單瞧著她的眼睛便能認出來。

她一顆心霎時軟軟的,安靜下去。鼻尖呼吸著他的氣息,又有些意亂神迷,過了好一會兒才猛地想起來,差點忘了正事。

不禁暗歎,美色誤人……

“你怎麼會出現在清泉驛?”她抬頭,定定看著他的眼睛問。

他挑了挑眉,反問:“那你呢?你又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為什麼要對著那棵臘梅樹哭?”

長歌被他問住,她總不能人還沒試探出來,就先把自己是重生的交代了吧。

隻能先垂死掙紮地否認:“我沒有哭,我在……”

“化妝?”他笑了,不疾不徐撩起她一縷青絲,拿她對那驛丞的一派胡謅反問她。

長歌:“……”

長歌撅起嘴巴,就看著他,不說話了。

到底是做了一輩子夫妻的,她小小一個動作,他就投降了,不再轉移話題,一本正經地回答她:“我是被刺客一路追殺過來的。”

長歌:“……”怎麼覺得這麼沒有可信度呢?

時陌歎道:“長歌,對不起。那個刺客是來殺我的,因我臨時和你換了房間,他走錯了路,才讓你險些被他誤傷。”

長歌臉色一變,驀地想起方才那個噩夢,時陌倒在血泊裡,那個刺客提劍站在他身後……當下就再也不懷疑他的話了,一顆心緊緊捏著,她將他抱得更緊,緊張地問:“是誰?”

時陌淡道:“不知。”

“不能不知啊,不能敵暗你明。”她著急地坐了起來,長長的青絲輕輕掃過他的臉頰。

月色灑在她裸露的香肩上,她的肌膚白膩香軟,時陌躺著未動,看著她的眸色又深了。

“我陪你一起想。”她說著,就真的蹙眉分析起來,“從與你結的仇來說,西夏是最有可能的,你劫持了西夏王,又奪回了青雲十六州,他若是想一雪前恥,必定會來追殺你。”

“可是……”長歌說著又搖著頭自我否決了,“一國之君要殺一個人出手卻斷然不會這麼小氣,隻派一個人出來……所以西夏這邊就可以排除了。”

“同理……”她小心翼翼地看了時陌一眼,才輕聲道,“懿和帝也能排除。”

她排除懿和帝的原因不是“虎毒不食子”,因為虎毒不食子並不適用於懿和帝。她生在父母疼愛她、兄長嗬護她的家庭,可是他卻不是,他的父親殺了他的母親……

長歌生怕傷到他,但這卻又是不得不麵對的一個問題——懿和帝並不想讓他回去,她不得不與他一起分析當下的局麵。

時陌卻隻是神色如常地點頭認同:“他身邊兩大高手風和景明要比那刺客厲害得多,所以我知道不是他。”

“那就簡單多了,不是因為仇恨,那就必定是因為忌憚。”長歌篤定地說著,心中一動,已經知道了答案,“是景王。”

“京中如今第一個忌憚你回去的人是景王。”她定定地告訴他。

時陌靜靜凝視著她輕蹙的眉頭,沒吱聲。

長歌見他沒有反應卻是急了,俯身在他胸前,嗔道:“你倒是快點想一想到底景王手下誰有這等本事啊。”

他幽深的眸子定定看著她的眼睛,良久,反問:“既然這麼擔心我,為什麼要假裝不認識我?為什麼要和我劃清界限?”

他忽然這麼認真,令她猝不及防,長歌下意識地就躲閃著他的目光,想要直起身子。

腰上一緊,卻是他的長臂摟過她的腰肢,輕輕一用力,她就被迫撲倒在了他的胸膛。

兩人一時都沒說話。

半晌,長歌有些悲傷地輕歎一聲:“你不知道為什麼嗎?”

“你不信我嗎?”黑暗中,他反問。

長歌咬著唇,不再說話。

我信你,可我不敢拿我的父親、我的兄長、我慕家上上下下所有的無辜的性命來陪著我冒險啊。我不能負他們,也就隻能再負你一次了。

他見她不再說話,心下輕歎一聲,也不再逼她,隻是淡淡轉移話題,道:“時景手下拿不出這樣的高手。”

她轉頭看向他。

“我在西夏的三年裡,時景曾多次派人來刺殺,若他手下有這樣的高手早就派出來了,也不必等到今天。”時陌淡道,“他最拿得出的一次刺殺就是挑唆了北燕皇帝慕容城派寇光親去西夏刺殺我。”

長歌聞言,心頭猛地一緊:“北燕第一高手,平南王寇光?”

時陌輕輕應了一聲:“嗯。”

長歌緊緊蹙眉道:“時景竟能挑唆慕容城派他手下第一大將來殺你,想來必定是向北燕皇帝獻的計策太誘人……他必定是告訴了慕容城,你以親王之尊在西夏為質,若是你一死,大周與西夏一戰便在所難免。屆時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北燕便可趁大周與西夏鏖戰時國內空虛,一舉率軍南下,取下大周大片山河。”

時陌點頭:“慕容城一生最大的野心就是吞並我大周,他將他手下第一大將封平南王,這平南二字便可看出他對大周的野心。可惜他卻不知,時景獻給他的離間一計,歸根結底,還是我派人獻給時景的。”

“你?”長歌睜大眼睛,“為什麼?”

上輩子,他明明沒有這些動作的。

時陌環在她腰間的手溫柔輕撫著,眸子裡卻是一片冷清之色:“因為我想要活捉寇光,可惜我身在西夏無法出遠門,也隻好麻煩他自己送到我跟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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