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上的弦月隱沒進了雲層裡。
妓夫太郎回到房間的時候,正看到自家的妹妹正在坐在鏡子前打理頭發。
“今晚有客人?”
蕨姬——墮姬麵對著鏡子,應了一聲,然後她漂亮的臉上很快閃過不愉快的神色:“之前我們看上的那一個稀血不知道被誰搶走了,居然還有敢從我們手裡搶食物的鬼存在,該死!”
對鬼來說,有些人的血液是特殊而富有力量的,這樣的人被鬼稱為稀血,一個稀血的營養能抵得過五十個普通人。
墮姬和妓夫太郎是一對兄妹之鬼,同為上弦之六,前幾天在銀座中看上的稀血居然被等級比他們下等的鬼搶走,這要是傳出去,鐵定會被其他鬼嘲笑。
而且要是被無慘大人知道這件事,大人肯定會對他們兄妹失望!
墮姬表情陰狠,重重地拍了桌子,實木的矮桌立刻四分五裂。
東京不是她的地盤,要不是不能在這裡鬨出太大的動作,她肯定要去找出那隻鬼,直接同化他!
一個稀血丟了,墮姬就決定再去陪個客,找多點普通人來補足一下自己的糧倉。
墮姬的職業是一名藝伎,專門負責社交場合中的傳統藝術表演和陪酒,不過作為鬼,她從不會好好接客陪客,約見她的人也隻是慕名她的美貌,而那些人會不會成為她的糧食,就要看她的心情。
要會客的和服就整整齊齊地疊在一邊,這時放在最上麵的那一條色彩斑斕的腰帶忽然憑空飄了起來,畫麵詭異,接著那塊布料上長出了人的五官,豔紅的嘴巴一張,就有一個女性的聲音傳了出來。
“那個鬼太奇怪了,黑發的鬼,很瘦弱,身上沒有任何血腥氣。”
蛇帶的本體意外沒有分-身表露出了的狂躁和無知,她伸出長長的身體在墮姬和妓夫太郎身邊遊走。
“墮姬,妓夫太郎,你們真的沒有聽說過這個鬼嗎?”
墮姬不耐煩地叫道:“無慘大人的手下那麼多,我們的地盤隻是京都!”
蛇帶沒有理會墮姬的怪叫,看向妓夫太郎,她知道妓夫太郎才是真正的上弦之六,力量比他妹妹強大不少。
妓夫太郎垂著眼,他的臉色一向是陰沉沉的,聽完蛇帶的形容後,就對著自己的妹妹說:“蛇帶看到的鬼反而讓我想到一個傳聞,你還記得嗎,大概是在七年前,無慘大人又發現了一個不受他控製的鬼,當時大人是讓童磨那家夥去把他消滅了,但是童磨失敗了,甚至沒能看到那隻鬼的模樣,隻知道是一個畫師之鬼。”
墮姬驚訝:“我怎麼會記住那種事!童磨那家夥惹無慘大人生氣多少次了,我看他是故意放走那個鬼的!”
妓夫太郎“哼”了一聲,看向蛇帶:“不過你說的這隻鬼很弱,又是拿著劍的,估計不是同一個鬼。”
“要是讓我看見他……”墮姬咬牙。
妓夫太郎壓低聲音,提醒自己的妹妹:“無慘大人吩咐我們調查的事情已經調查好了,明天我們就要回京都了。”
墮姬不滿,但還是答應道:“我知道了,東京真麻煩!”
上弦的鬼活了將近三百年,不是非常能適應隨著時代變化而改變狩獵的方式,至少墮姬就不是。
從前他們狩獵遠比現代自由許多,現在在人口數量特彆大的東京,反而是要隱藏好自己的蹤跡,比以前要更小心地去狩獵。
不僅是有人群密集的原因在內,在東京,他們的敵人除了鬼殺隊,還有一個奴良組。
看到墮姬會聽妓夫太郎的話,蛇帶也不再說什麼,自動環繞上墮姬的腰腹,將和服紮好。
妖怪和鬼的合作以及來到銀座都是有目的的,現在他們任務完成,都要回去京都,不想引起本地妖怪組織或者鬼殺隊的注意。
墮姬打扮好之後的確擁有與傳聞中更甚的美貌,她高高地仰起脖子,沒有一點藝伎該有的文雅內斂,卻足夠吸引人的目光。姑娘們紛紛避開她,就連茶屋的老板都不敢催促這位已經遲到許久的藝伎。
墮姬經過木廊,走向包廂,心裡盤算著這次有哪些人類能被她拆吃下肚,變成營養。
老嫗跪坐在地,慢慢拉開紙門。
榻榻米上坐著一個人影,踏入門內的藝伎一愣,就感到自己的腰間一鬆。
斑斕的腰帶在眨眼間無限延長,順著房間的四壁鋪展出包圍的趨勢,直直襲向坐在包廂儘頭的三人,厚重又極具韌性的布匹敲打在拉門上,發出了轟隆隆的聲音。
蛇帶從房間這頭鋪開到這人的身後,巨大的眼睛與豔紅的嘴巴才浮現而出,死死地盯著黑發的鬼,語氣森然:
“找——到——了——就是他!!!”
……
大概二十分鐘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