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宋大人有何高見呢?”徐長安漫不經心地把玩著茶杯, 隨口問道。
宋盛文摸著須髯,“不算什麼高見, 隻是本官瞧見名冊上有一子弟,名下卻是一片空白,這倒真是奇貨可居, 正與國師相適。”
眾人一聽這話, 不由下意識地朝那板子上看去, 可不正是如此?!
當下,聖上也起了好奇心了,這是哪個倒黴蛋, 居然無一人壓他?想來必定是哪家不受寵的子弟, 不然何以如此?
要知道, 為了表示不失偏頗, 聖上在每個皇子身上都壓了幾千兩。
“賈環?這是哪家的子弟?”聖上疑惑地問道。
賈政背後出了一身冷汗, 他方才心裡壓根沒想起賈環過,卻不曾想被宋相爺留意到了,當下他也隻得硬著頭皮, 從位中出來, 行了禮,躬身回道:“回陛下的話,這是微臣的不肖子,素來憊懶貪玩, 卻是不擅騎射。”
聖上打量了賈政一番, 對他的話是沒有全信, 也沒有不信,隻當聽個解釋就罷了。
宋盛文聽到賈政的解釋,眼裡的笑意更盛開了,笑著撚著胡須看向徐清風:“國師,賈大人都這般說了,你可還敢壓在這人身上?”
激將法?
徐清風瞥了賈環的名字一眼,老狐狸看來是篤定這人肯定贏不了,一定要他出糗了。
“宋大人說笑了,不過是壓幾兩銀子湊湊熱鬨罷了,有什麼不敢的?”
他笑著對站在一側的陳新登說道:“勞煩陳公公替我下五千兩在這人身上。”
宋盛文怔了怔,狐疑地打量著徐清風,徐清風答應的這麼利落反倒叫他不放心了,他試探地問道:“看來,國師大人對此人很有把握?”
聖上撐著下頜,饒有趣味地看著徐清風,“是啊,國師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快快講來,莫要遮瞞。”
底下的大臣們也滿是好奇地看著徐清風,就連小太監們也都豎起耳朵,留神聽著。畢竟連他父親都沒在他身上壓上一分半毫,可見這人確實是爛泥扶不上牆,國師還在這人身上壓五千兩,讓眾人不得不好奇起來。
國師攤開手,笑得一臉的春風明媚:“陛下,臣不過是聽從宋大人的建議罷了,若是輸了,隻好怪宋大人了。”
這般無賴的話,偏他說出來,則是格外的幽默風趣。
聖上撫掌大笑:“果真如此,宋卿可就虧大了。”
宋盛文勉強笑了下,“國師向來算無遺策,此次必定能勝。”
徐清風笑了笑,“承蒙宋大人高看,此次不過是玩樂之舉罷了。”
他把所有的話都說死了,到時候贏了,在眾人眼裡自然又是他神機妙算,輸了,不過是遂了宋大人的主意罷了。
宋盛文暗暗咬牙,這徐清風可真是個棘手的人物。
坐在上首的聖上似乎想到了什麼,朝陳新登招了招手:“既然國師在那賈環身上下了不少錢,朕也湊湊熱鬨,壓上六千兩。”
陳新登眼裡流露出詫異,道了聲是,前去記上。
賈環名字底下原本是一片空白,結果不到一會兒功夫,現在底下居然有了一萬一千兩。
僅僅少於四位皇子。
底下的人不免竊竊私語起來,隻把這件事當成一件趣事來看,誰也沒想過賈環能真贏了,畢竟,方才賈員外郎都自己說了,賈環不善騎射,這次國師和聖上的銀子也隻能是打水漂罷了。
日頭漸漸地上來了。
明晃晃地照著,直曬得人臉上、身上都禁不住地熱了起來。
賈環把那棗紅色母馬拴在了樹上,他找了許久才找到這麼個地方,土地鬆軟,十分適合來設置陷阱。
他飛快地把弓上的弓弦取了下來,分彆綁在兩棵鄰近的大樹樹根上,又估摸了下大概的距離,用馬背上的刀在地上草草地挖了個陷阱,上麵鋪上了細細密密的草葉,就算走近了瞧,也瞧不出破綻來。
折騰完所有的事情後,賈環才懶懶散散地伸了個懶腰,爬上了拴著馬的樹上,閉上了眼睛,似乎打算小咪一會兒。
馬兒打了個響鼻,抖了抖身上的毛發,圓溜溜的眼睛好奇地張望著,不一時,草叢中突然竄出個身影來,卻是一隻猴子。
那猴子全身金色毛發,一雙褐色眼睛靈動異常,眨眨眼睛,視線落在馬上,卻是盯上了馬兩側的褡褳。
不知何時,賈環也睜開了眼睛,他留意著那猴子的舉動。
這林中有猴子,他是早知道的,一路騎著馬過來的時候已經看到不少猴子在樹上上躥下跳,很是靈動活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