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齊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這是當然啦?”怎麼?合著你這是要大公無私地公開呀?然後兩人就的表情就都有點複雜。
還是顏肅之用一種叔叔帶你看金魚的口氣道:“你先不要說出去,我且得試試,有了效果,再說後麵的。”
顏神佑點點頭,覺得有哪裡不對,又不知道哪裡不對。結果第二天早上洗臉的時候才發現:臥槽!咱家這是準備默默地割據了吧?所以這種好事,當然不能宣揚得四處都知道了啊!還好,“先進生產工具”並沒有被隱瞞,曬鹽的事,那就……悶聲發大財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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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肅之是個實乾派,回到縣衙之後沒兩天,就把沿海的地給圈了兩千畝。然後過了一回手續,給放到老婆名下了。方章給他辦文書的時候還有些奇怪:“郎君為何要那些廢地?種不出糧食來的。”
顏肅之笑道:“無妨,給小娘子玩的。”
果然是給小娘子玩的,正式手續辦下來沒幾天,劃到他名下的部曲來了。拖家帶口,浩浩蕩蕩,衣服廚具什麼的都帶了來,還夾了些耕牛農具之類的。顏肅之與薑氏又要安頓這些部曲。好在房子都是現成的,糧食也有儲備,來的人也自帶了乾糧。內裡還有些木匠、鐵匠等手藝人,這些人顏肅之特意吩咐要好好安置——歸義比較缺。
部曲裡自然也有不大樂意移到歸義這種窮地方的,然而主人家下令,便不得不從。到了歸義,看房子比以前的大、新,又分了新地——雖然大部分是荒著的。且聽顏肅之宣布,以後取租,定下比例來是三七分成。顏肅之又頗有些威望了。那一點不得意的小心思便也消了去。
顏肅之命他們繼續墾荒。因人到齊了,總共千把戶人——這幾年有子女長大成家陸續分家的——給各家重新劃定了墾荒的範圍。也是歸義地方足夠大,顏肅之見人都到齊了,足有五千多人,刨去未成年的不算,男丁女丁也好有近四千了。也就按國家的規定,給男丁八十畝、女丁四十畝的額度來劃分。
為了給後來長大的小朋友留空間,他還乾脆湊了個整數,湊足了三千頃的地盤——雖然裡麵隻有一千畝勉強算是墾過了的,其他的都是荒地。也就是在歸義了,彆的地方他也圈不了這麼多的地。
知道的人,表麵上說這郎君真是以身作則。背地裡說他傻且蠢的也不少,沒事兒不往西邊肥一點的地方擠,專往東邊去啃荒地。這些人卻不知道,顏肅之圈的地裡,最遠的離鹽田的邊界也隻有三十裡了。雖然已經不夠肥了,但是暫時也耕不了,事實上,能耕上近百畝的,那得是棒得不能再棒的男丁。
在邊界處安營紮寨,又近鹽田。特意分派過來的兩百戶,其實就是來看鹽田、順便放牧的。反正地荒著也是荒著,不如養點牛馬羊,既改善了菜籃子,還能給塢堡戰隊提供馬匹。
顏肅之安頓好了部曲,就帶著女兒到了海邊,顏神佑口述,顏肅之規劃。時值秋天。今年天時好,秋收前後沒有下什麼雨,風也比較乾燥。正合適了曬鹽,當然,如果是夏天,就更好了。
足足在這裡又呆了小半個月,兩千畝地,不可能一時全部開完,隻略開了幾十畝來試驗。老天爺賞臉,十分之給力,顏肅之就看著海水變成鹵水,鹵水又變成了鹽。他與女兒兩個人,都穿著高齒的木屐,帶著人,在鹽田裡走來走去。顏神佑又指揮著部曲,拿趕製出來的木鍬將鹽一點一點地鏟起來堆到一起。粗鹽剛出來的時候顏色微黑,饒是如此,顏肅之也是激動得趴到鹽堆上跟看到寶貝似的。一抬眼,看到四下的荒田,兩千畝呢!
顏肅之下令:“要加緊造田。”
部曲們也激動得發抖,鹽,那真就是錢!他們在顏肅之的管束這下,早學會了不多言。聽顏肅之再說:“不許泄漏半字。”沒有異議地答應了。他們本來就是部曲。部曲、奴婢,哪怕是雇傭的仆人,本來就要無條件順從主人的。這麼說吧,這會兒就是顏肅之要造反,部曲手裡有證據,都不帶去告發的。告了,顏肅之討不著好。可這部曲,也得跟著死了。賣主,禮法不容。
顏肅之讓部曲們保密,自己卻決定:是時候了,可以跟一個人說一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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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慎倒為顏肅之辯白,道是足見郎君之決心,所以肯開墾新田的肯定不會吃虧。並且,他還回家勸他父親盧湛,請盧湛一定要加強與顏肅之的合作。盧湛倒是聽信盧慎,隻是這事涉及到全家的政策方向,他不得不慎重:“這個郎君果然可以?”
盧慎對盧湛道:“兒看使得。兒有些猜測,未經證實,不敢說與阿爹。然而單看這郎君行事,果然是可以的。”
盧湛道:“家裡田夠多的啦!再多,便要更多的人手。郎君括隱又厲害,哪裡尋人去?”
盧慎微笑道:“與郎君一路,又不是非得墾荒。但凡郎君有什麼事,阿爹隻管答應,隻管支持,總是壞不了事的。”
盧湛道:“這個好辦,我原就想要與他好好相處。否則他又何以單辟了你去做主簿呢?合縣上下,少年人皆不如你,可真要找找,旁人家有名望的長者難道沒有嗎?”
盧慎道:“還請阿爹比先前再上心百倍,必然是值得的。兒已決意,一心追隨顏令了。”
盧湛大驚:“你想好了?!何不好生表現,以圖其推薦……”換個好東家?譬如太尉府那裡就不錯。
盧慎認真地點頭道:“餘皆不如也。”創業的快-感你們這些土鱉不懂。
盧湛諸子,以盧慎最佳,聽了這做官兒子的話,他表示:“我明白了。”不就是表明個立場麼?明白!
勸動了父親的盧慎這時還不知道,一個他夢寐以求的夠吃好幾輩子的大餡餅就要砸到他頭上了——
盧慎等顏肅之帶著女兒回衙之後,趕過來彙報工作:“秋收已畢,糧已入庫,該押解的都押解了,該留的也都留了。今年天時好,郎君又體恤,租稅倒比往年都多,卻不見百姓叫苦。”
顏肅之擺擺手:“你辦事,我自然是放心的。收拾收拾,咱們再出去走走。”
啥?還要走?
盧慎二話沒說,回去換了衣服就跟著顏肅之到了海邊。
顏肅之把他帶到了那才開了幾十畝鹽田邊上。盧慎滾鞍下馬,幾乎沒趴到地上,扶著馬鞍,回頭驚疑地看著顏肅之:“郎君?!”
顏肅之笑問:“如何?”
盧慎激動得胸脯一起一伏的:“這這這這……郎君不是逗學生的吧?這鹽從哪裡運來?這是?”
顏肅之道:“阿壽做了個夢,白衣仙子教授其法……”
盧慎聽了,心跳得越發厲害了,隻覺得耳膜像是被人用鼓槌一下一下地敲著,血液都要從耳朵裡出來了。他知道,他等到了。
顏肅之雙手負於身後微笑回頭,全然沒了當初激動的樣子,問道:“如何?”
盧慎大聲地咽了一口唾液,對顏肅之道:“郎君,要保密,請對誰也不要說,”說完,自己先跪地立誓,道是連父母也說,爬起來才說下文,“請郎君以防海賊為名(……不是說窮得賊都不肯來麼)招募鄉勇,以護鹽田,將這一片都劃了出來!再有,有了這個,咱們能與山民談上一談了。”
顏肅之感興趣地道:“哦?”
盧慎也努力微笑,隻是不成功,他的笑比微笑還要深那麼一層:“山民要買鹽的!我隻不曾深入大山,卻也估算過他們的人數。不瞞郎君,舍下也煮鹽——一般人家沒能力煮鹽——煮出來的除了自用,也有販賣。山裡幾乎無鹽,他們也得買。學生也曾奉母命與他們交涉過,郎君可知,他們一年要買多少鹽?”
不等顏肅之回答,盧慎自己已報了個數:“六萬斤開外!除了在本縣大戶這裡買,他們也會往外縣買,或以物易物。以學生估算,這些山民,總數要在四萬人以上。這些,都是郎君將來的百姓、部曲呀!”
顏肅之道:“恐怕不易!真這麼容易,數百年來,早有先賢做到了。”
盧慎道:“非也,不是趨他們下山,隻要為郎君所用,就足夠了。事在人為,昔年還有避亂世而入深山變成夷人的百姓呢,如今再下山來,又有何不可?便是他們的頭人,隻要郎君待之一禮,一視同仁,也未嘗不能收為己用。話又說回來了,他們都在郎君境內,本來就該一視同仁的。”一樣的愛護,一樣的繳稅……
顏肅之讚許地道:“很好。”
作者有話要說:1古人的迷信是大家難以想像的,比如,晉代建立的時候,占卜,就問,我家天下能傳幾代呀?然後司馬炎拈了個“一”,臥槽!君臣臉都不是臉了!
《晉書·列傳第五》武帝初登阼,探策以卜世數多少,既而得一,帝不悅。群臣失色,莫有言者。楷正容儀,和其聲氣,從容而進曰:“臣聞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寧,王侯得一以為天下貞。”武帝大悅,群臣皆稱萬歲。
2《舌尖上的中國》第一部,大家都忘了嗎?
其實某肉老家有鹽場這種事情……我是不會隨便說的。
T T五點多才碼好這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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