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不滿的世家(2 / 2)

詩酒趁年華 我想吃肉 10124 字 9個月前

盧慎笑道:“不特殷家,連朱家也在。”

陳白又問黎家。

盧慎一撇嘴,微笑道:“他們家人口多,遷往密林去啦。”

田玠道:“那,那位薑令呢?我仿佛記得,舊年他們家太夫人似從揚州路過,要往昂州來的。蔣使君與這位太夫人乃是本家,還特意護送過一段路的?”

盧慎道:“太夫人果然是來了,她老人家住在建安坊內,與鬱大將軍之子,本州鬱兵曹等是鄰居。”

三人便約摸知道昂州城內的分布情況了,暗道這顏刺史為人無禮,行事卻有些章法。可既有章法,為何又對己等不友善呢?

三人吃了好大一記下馬威,帶著滿腹疑惑與一些小想法,就這麼……減負前進。顏肅之的規定,幫他們減掉了好多人馬!三人的心在滴血!這些都是以後的資本呐!就這麼被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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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得城內,如同所有初到昂州的人一樣,三人不得不被震憾一下。揚州也是大城,亦有水門等,但那是揚州啊!這裡是偏遠的昂州,出現這麼樣一座規整的城市,簡直不科學!

江瑤心道,能建此雄城,有些傲氣,倒也正常了,何況還是武人之子。這些人也是無聊到家了,埋汰人的話也想不出新詞兒了,攻擊人從來都是從出身開始。簡單地說,就是先問候你家十八代祖宗,再來挑你的毛病。

盧慎親自將人引進城,安置到君子裡。江瑤自認不是個土包子,也為這從裡到外的整齊劃而驚呆了一回。越發覺得自己昨天晚上睡不著覺的時候打的主意,那是真的很好的!

口上卻還說:“未知使君可曾好安?我等好投帖拜見。”

盧慎道:“且不忙,諸位還請先安頓下來再說。使君是最和氣灑脫的一個人,並不拘泥小節的。”說話間,殷家門內聽到動靜,使人出來看,見是盧慎,忙進去稟報,道是盧家大郎引了好些個人口來,又有車馬箱籠等物。

殷大舅便說:“必是他們到了,我須得迎他們一迎。”

盧慎見有人接手了,樂得將人丟給殷大舅,自己去複命。他做事周到,臨走還要叮囑一句:“老人家若有事用得著晚生,阿舅是知道怎麼尋我的。”

殷大舅笑道:“便交給我吧。”

盧慎長揖而彆的時候,並不知道他已經被江瑤給盯上了。

盧慎前腳剛走,江瑤後腳就進了殷家的門,擺手讓老婆孩子先收拾自己那一處宅子,宅子是新的不錯,隻是自打造好了就沒怎麼住過人。結構布局都是批量生產的,也沒啥特色。沒有住過人的宅子,與一直住了人的宅子就是不一樣。哪怕是新宅,也按時有人打掃,還是掩不住一陣陣的冷清淒涼。再過兩三年沒人住,哪怕一直打掃著,這宅子隻怕也要廢棄,不想廢,就是重修了。

且不說江家人在裡麵一套收拾,放置家具、安排各人的房舍。顏神佑做事仔細,大門裡麵給附了一張跟旅遊景點兒似的平麵圖,特彆方便。這樣的心思,便是對顏肅之印象不好的人,也得讚一句周到。

江瑤跟著殷大舅去坐下,殷大舅又喚了兒孫來拜見他。兩人同在揚州之時,殷家是不如江家的,偶爾有場合遇到了,也是殷大舅主動的時候居多。如今江瑤雖然是逃亡而來,家族沒受太大的損失,也不是被追殺,十分從容,並不覺得殷大舅此時的殷勤有何不妥。

隻是想到自己的計較,也不由更客氣了幾分。各話離彆,兩家都是見勢不妙趁機開溜的,自然有共同的話題。先痛罵“反賊”,再吐槽蔣刺史平庸,最後奚落蔣刺史的兒子坑爹。

蔣刺史兒子乾的好事,現在大家都知道了,嘲諷起來毫無壓力。因是男女之事惹的禍,連韓鬥都被拉過來又躺一回槍。江瑤這才轉到正題,問殷大舅道:“我看令甥一表人材,可有妻否?”

殷大舅歎道:“我正愁著呢,這孩子……少時有些波折,我們也心疼他,他父親更是視若珍寶,必不肯為他隨意娶妻,到如今還是形單影隻的。”

江瑤心道:有門兒。卻又不提話頭兒,隻跟著歎了一回:“世道艱難,早些定下來,也好早些安心——昂州難道沒有淑女麼?不瞞你說,如今我們到了此地,兒孫婚事,也要愁哩。”

殷大舅大有知己之感,也說:“這裡,高的太高,低的又太低,委實太難。”薑家、唐家這樣的,門第高。顏家這樣的,職位高。都不好攀。其他的人呢,要麼太土,要麼……還是太土。

江瑤又問殷大舅有幾兒幾女。殷大舅道:“幾個大些的兒女都各自婚嫁了,隻有一個小女,猶待字閨中,這世道,耽誤了呀。”

江瑤道:“止一女要愁,比我好多啦,我這兒孫十幾個呢。”

殷大舅苦笑道:“女兒隻剩一個了,孫子孫女兒又要長成啦。”

兩人相視一笑。

臨彆時,江瑤托殷大舅做中人,給顏肅之那裡投帖,明早登門拜訪。自己卻邀殷大舅一家到自己家去赴宴,殷大舅想是被憋得狠了,很快地答應道:“正好為江翁暖屋。”

兩家都是世家,大小之分而已,都有點窮講究的臭毛病,自是氣味相投。酒酣耳熱之時,江瑤便說看殷大舅比以往都順眼,要為小兒子聘殷大舅的女兒做妻子。殷大舅自然是一口應允的,他們這些南下的家族,在昂州頗覺不得意。在湓郡時,無人不讓著,到了昂州,隻當你是尋常。這兩天考試選官,殷大舅也有兒子呀,根本連準考證都沒發,殷大舅憋屈壞了!

兩人飛快地訂下了兒女親家,都覺得對方才是自己的知己。

陳、田二人也在君子裡,朱家人左看看右看看,沒法兒選,隻好父子分開了,往兩家去暖屋。蓋因江家並不曾邀請他家。

江、殷成了親家,說話自然更親密了一些,兩人都有許多牢騷。酒一多,一人挑個頭,餘下的便一起抱怨。顏肅之對士人實在是太失禮了,不但不重用,還要來個下馬威,兵也被奪了,還不許建塢堡……等等等等。全然忘了當初是誰就因為相中了昂州“刺史有力”才撒腿往南跑的。

彼時看著昂州太平,覺得是刺史強硬之功。如今這份強硬□□降臨到了自己頭上,君子也要罵娘。卻從來不去想,昂州之強,便在於上下一心,在於不政出多門,在於勁往一處使,在於上位者少掣肘之禍。

世上總有這麼一些人,有著一種巨嬰的邏輯,以為天下皆是他媽,隻想受其利,不想受其害。一朝不如意,他們輕易破口大罵,重便要生出許多事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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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得第二日上,陳、田二人才知道江瑤已經跟殷家成了親家,田玠脫口而出:“這也太心急。”

江瑤搖頭道:“不急,不急,這才不急呢。嗬嗬。我等且去振會那位顏使君吧,聞說也是少年得誌的人,隻望他有些斯文麵皮,不要讓我們顏上無光。”

三人背後牢騷,麵上卻要作君子狀,一齊往州府而來。

州府宏麗又不奢華,端莊肅穆,往來之役吏皆是腰杆挺撥、目不斜視,既無蹲在牆根交頭接耳太陽的,也沒有隨地一坐擺龍門陣的。見人來,不慌不忙,迎客時,不卑不亢。要不是吃了好大一記悶虧,三人少不了要讚一句顏肅之禦下有方。

及見顏肅之,見這人身長玉立,烏發雪膚,一個男人,居然生得這樣好看!難得好看又不陰柔,江瑤等三人有那麼點臭習慣,說穿就是顏控。即使肚裡窩火,一看這麼一張臉,心裡也舒坦了些。更兼顏肅之就這麼似笑非笑地開口說歡迎,也不擺臉子給他們看,讓他們連火都發不出來。

唯有陳白脾氣有些衝,嘲諷了一句自己等人過來的兵丁等。

顏肅之一皺眉,西子捧心的樣兒,叫唐儀見了,能當場掄拳揍翻這仨氣了他病友的家夥。姿態做足了之後,顏肅之也沒有給出新解釋,還是跟盧慎說的一樣。隻可惜盧慎的解釋,三人聽進去了,輪到顏肅之,三人一致認為這就是這個壞蛋頭子自己的主意!

一場會麵,雙方而言,誠意都不夠大。比較起來,一方包藏些禍心,另一方厚道些也看得見。顏肅之想的是,你們來了,彆想著當太上皇,老實當下手就行,我虧不了你們,但是想跟往日那麼橫,那就對不起了,老子是不講理的,老子是神經病!

江瑤等三人,恰是想無論在哪裡,這姓氏的優勢、世人的尊敬膜拜都不可少。

矛盾不可調和之下,隻會裝x的一方對上暴力的一方,實在是……取死有道。

江瑤自己,又在作死的路上向前邁了一大步!正月不做媒,他偏偏燈節之後就托親家殷大舅作媒,要將女兒許配給盧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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