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皙瘦弱的男人嚇得一哆嗦,差點沒抱穩懷裡的老人。
同一時刻,有人在暗處配合荊念,燈光瞬間亮了,屏幕上的畫麵也停滯在某一幀不再播放。
剩下寥寥幾位客人,識趣地走了。
荊念插著兜,信步閒庭的樣子像極了在鄉間小路打發時光,繞著荊弦安轉了一圈,他困擾地歎了口氣:“真不知道現在要怎麼收場了。”
話雖這麼說,可他的眼神裡都是陰寒算計,看得荊弦安坐立難安。
“你是對家產的分割心有不甘對吧?”蒼白瘦弱的年輕男人強打起精神鎮定道:“爸已經說了,公司的股份轉給我,其他不動產統統留給你。”
“另外,你還是可以回公司任首席執行官,我們兄弟可以一起經營集團。”
鼓足勇氣說完這番話,荊弦安本來還有一句念在手足之情要講,結果在對方異常強大的氣場鎮壓下,囁嚅著唇,吞了下去。
“說的挺好。”荊念又開了一瓶紅酒,把木塞蓋子往桌邊一丟,勾了把椅子過來,氣定神閒地坐在上頭。
荊弦安不知道其葫蘆裡要賣什麼藥,每次麵對這個捉摸不定的繼兄,他心裡總發怵得厲害。
下一刻,他感到微涼的濕意從發頂傳來,而後是滴滴答答的紅色液體,淌過眉間,落到睫毛上,迷了視線。
“你做什麼!”
荊念慢條斯理地抬高手腕,往他頭上倒酒,輕笑道:“我真覺得你該清醒一下,先拿這瓶紅酒給你洗洗腦子吧。”
荊弦安連忙轉過身子要躲,忘了懷裡還有荊梵,結果後者軟趴趴滑了出去,他再想去扶已經來不及,隻得眼睜睜看著老人的額頭砸在了碎玻璃渣上。
真是一團糟。
更糟的是祝玉受了刺激,整個人縮在主桌下,抱著膝蓋,猶如驚弓之鳥,喃喃自語:“她回來了,她回來了。”
荊念拿剩下的酒往杯子裡倒了一半,笑意加深:“你說她這幅鬼樣子,是不是虧心事做多了?”
“我、我沒做虧心事!”祝玉揮著手,眼睛沒了焦距,突然大喊起來:“我就換了幾瓶藥而已,就幾瓶,吃不死人的,你彆來找我,你彆來!”
荊弦安嚇得一哆嗦,趕緊手足並爬過去捂上了母親的嘴。
桌沿的陰影下,他們縮在那裡,瑟瑟發抖,看著男人一步步走來,表情陰鷙,明明是秀雅精致的五官,此刻看起來卻如地獄索命的羅刹一般。
“哥,她胡說的。”荊弦安緊緊抱著祝玉,害怕得語調都變了:“她受了刺激,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是嗎?”荊念輕輕笑了一聲,他彎下腰,指尖撫上女人纖細的脖頸,一點點圈攏:“可是你們真該死。”
他眼底猩紅,複仇的烈焰燒掉了所有理智。
仇恨如漫天洪浪,席卷全身。
幼年時亂七八糟的回憶交織在一起。
一會兒是母親哄著他吃水果的溫柔笑顏,一會兒是她犯病了後對他拳打腳踢的可怖模樣。
最後的畫麵,定格在她縱身一跳的那一刻。
他聽到了血液裡奔騰的聲音,沒有彆的想法,是一心一意要結果了這個肮臟惡心的東西。
荊弦安目眥欲裂,看著祝玉滿臉通紅,因為缺氧翻起了白眼。他搬了椅子,朝男人背後砸,可對方依舊沒鬆手。他隻得絕望地跪在地上,哭嚎道:“你放過她吧,求求你了,我就隻有一個親人了。”
“是嗎?”荊念很慢地轉過頭,眼裡遍布著戾氣:“可是我一個都沒有了。”
荊弦安聽出了他口氣裡的亡命之意,駭然極了,他同這位交集算不得多,隻是聽說他有嚴重的心理疾病,可往日見麵,他除了態度倨傲之外,倒也沒有太多的病態表現。
現在看起來,確實同他那個精神病母親一樣,是個腦子有病的蠢東西!
早該跟著那個瘋婆子一起跳樓才對!
荊弦安下了狠心,從六層慶典蛋糕旁,取了銀質小刀過來,深吸了口氣,就要往他背後紮。
正要落下時,被人偷襲很踹了一腳,隨後手就被高跟鞋踩在了腳底。
他痛得直抽涼氣,抬頭看到一個身穿銀色禮服的姑娘。
“你他媽又是誰啊?”
“是你姑奶奶。”她挪開腿,取過隔壁桌上的紅酒杯,惡狠狠砸到他頭上。
荊弦安一陣天旋地轉,沒聲了。
解決掉人渣,她迅速走到男人背後,捂住了他的眼睛:“你彆看這些肮臟的人。”
“你說錯了一句話,你現在還有親人,是我。”
“你殺了她,我剩下的日子就要孤老終生了。”
“所以,聽話,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