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芍饜足地趴在陌奚懷裡,上身已化回了人形。
整整一個月,寢宮的宮門未曾打開過一次,殿中一片狼藉。
十六道大柱上皆有被蛇尾絞斷、抽開的裂紋;鮫綃破破爛爛地垂落飄蕩;覆海上的夜明珠、靈玉燈被茯芍不小心地掃落了幾顆。
案牘處更是慘不忍睹,王座斜倒在地,宸章、楮墨淩亂地鋪散,濃墨淌開,汙染了書卷字跡。
不止是主殿,後方的湯閣中,華麗的刺繡屏風倒在地上,石壁和池岸、一直到覆海都有溫泉水的濕痕。
兩千八百年,茯芍終於得償所願,在今年末尾的發青期裡嘗到了歡愉的滋味。
陌奚比她更了解她自己,雖然修為高於她許多,卻不會使用強硬的手段,張弛有度,處處以她為先。
茯芍慶幸自己沒有逃走,這世上不會有比陌奚更體貼的伴侶了。
交尾結束,雌雄本該分開,但因陌奚最開始是以同性的姿態出現在茯芍麵前,茯芍習慣了和他同眠,於是便懶得動彈。
“姐姐……”她趴在陌奚的鎖骨下,軟綿綿地哼唧,“不,不能再叫你姐姐了,我要喚你為王麼?”
想了想,她又有些不樂意,“王、王、王,狗叫一樣。”
身下的胸膛震顫起來,泄出笑意。
“芍兒喜歡怎麼叫都行。”
茯芍抬頭,報複性地開口:“那我就叫你姐姐。”
陌奚微笑,茯芍不滿他風輕雲淡的態度,故意咬重了語氣,喊了幾聲:“姐姐、姐姐,陌奚姐姐、奚姐姐!”
“芍兒……”陌奚無奈。
“不許這麼叫我,”茯芍扯了扯他的頭發,賭氣道,“隻有姐姐能這麼叫我,你是姐姐麼?”
“好,我不這麼叫你。”陌奚勾起她的下巴,細細端凝著掌上的嬌顏。
片刻,他沉吟道,“叫你瓊兒,好麼?”
茯芍眨了眨眼,慢慢地,臉上浮起了紅暈。
她故意和陌奚抬杠,對方不接她的茬兒,反而愛戀地為她取了小字,倒叫茯芍有些羞澀了。
“隨、隨便你。”她彆開眼,支吾著不說話了。
陌奚笑著,鬆開了轄製,閒散地向後靠去。
“我已讓雪婆整理了彆苑的東西,今晚就會搬到這裡。”
茯芍一愣,“什麼東西?”
“瓊兒忘了?”陌奚看向她,繾綣溫情,“還有五日就是我們的結道大典。大典之後,王後自然要住進宮中。”
茯芍一愣,許久才迷迷糊糊地想起,自己好像的確答應過成婚。
答應的時候她有些精神恍惚,思路不清,但此時回想,也找不出什麼拒絕的理由。
“你真的要和我結道麼?”茯芍歪頭看著陌奚,“按照我們黃玉的規矩,臨時伴侶可以隨時分開,可要是辦了典禮,雄蛇就不能另找雌性了。”
“不止是黃玉。”陌奚補充,“這也是整個蛇族的規
矩。”
“但外麵的雄蛇不需要撫養後代。”她提醒陌奚,“我們的雄蛇是要負責養育小蛇的。不管妻子和誰產下蛇蛋,所有丈夫都必須視如己出地照料它。”
“自然。”陌奚滿目柔情,“隻要是芍兒的孩子,我都喜歡。”
隻是彆的蛇蛋到了他手上,能不能孵化破殼就未必了。
既是茯芍產下的卵,他也不至於讓它淪落至野狗禿鷲口中。
他會珍愛地將其吞噬,讓它成為自己的一部分。
陌奚並不喜歡孱弱的蛇崽,但茯芍對於小蛇有強烈的喜愛,對建立家族有著濃厚的憧憬。
如果一條雄蛇不能予以她後代,她必然會毫不猶豫地厭棄他,投向可以生育的雄蛇懷抱。
他們之間必須有孩子,這是維係茯芍的必要手段。
陌奚的容忍度僅限於此。
他絕不允許其他雄性的血脈從茯芍肚子裡爬出。
如雄獅、虎鯨會第一時間殺死雌性的其他幼崽一樣,他隻能勉強忍下自己的後代。
“姐姐……”茯芍不知道他在盤算些什麼,隻是驚奇道,“外麵的雄蛇都不願意照顧後代,姐姐果然是姐姐,隻有你能理解雌性!”
“瓊兒是在打趣我?”陌奚挑眉,“你若真這麼喜歡姐姐,我大可以永遠隻以姐姐的身份出現。”
“不要!”茯芍低呼,抱住陌奚的腰,“王、陌奚、奚,我不叫姐姐就是了。”
黃玉尾磨蹭著陌奚的鱗尾,雌蛇食髓知味地仰頭,紅著臉,雙眸晶亮地望向他,“還有五天,對不對?”
陌奚輕笑出聲。
在雌蛇期盼的目光下,他知趣地順從躺下,摟緊了雌蛇的細腰。
較之平常過分甜膩的水蓮香氣再次鋪開,妖妖趫趫,充盈室中。
萬千毒絲悄無聲息間纏滿了雌蛇的身體、鑽入她體內,引誘著她墮入欲池深淵。
……
從陌奚把茯芍哄回蛇宮的第一天起,結道大典便開始了籌備。
茯芍覺得自己應該和陌奚多置氣一會兒,他這樣欺騙自己,至少不該得到自己的第一交尾權。
可陌奚實在是顛倒眾生,看過了他的蛇舞後,茯芍都想不起芳鱗樓裡的舞是什麼樣的了。
在清雅高潔的水蓮香氣的對比下,外麵的一切都顯得媚俗低劣。
大典當夜,茯芍才從極致的快慰中分出一絲神智,絞儘腦汁地思考還能從陌奚身上討要點什麼,不能這麼輕易地放過他。
靈玉、王庫……陌奚已經把一切都交給了她,那方執掌江山的王璽,也在他迷離癡狂之際塞進了茯芍口中。
良辰已至,該是行禮了。
“不行、不行——”茯芍卷著殿中僅存的完好梁柱,不肯出門,“我還沒有想好,再讓我想想還有什麼可以要的。”
陌奚哭笑不得,正要安撫,茯芍突然道,“對了!”
她轉過頭,目光灼灼地看向陌奚,“不僅是蛇毒,
以後我想要看蛇舞時,姐姐都要給我跳。”
“好、好。?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陌奚理著她散亂的碎發,親吻她的額角,“我當然會給芍兒跳。”
“要不一樣的!”
“好。”陌奚失笑。
“你背上的鱗片很好看,我很喜歡。”茯芍又想起一樣來。
陌奚的脊背上有一點淺色的印痕,交尾那天,茯芍把上麵的鱗片撕了下來。
傷口早已痊愈,但新的鱗片還未長出。
陌奚知趣,“新鱗長出,我便喚你。”
茯芍滿意。
她還想再加點條件,左思右想也實在沒什麼可要的了,蛇宮、淮溢,以及陌奚全身都許給了她。
排算了幾遍,確定沒遺漏什麼,她才答應出席。
殿門敞開,兩列宮娥托著霞披霓裳、金玉麵頭魚貫而入。
陌奚輕吻她的額頭,“子時見。”
比起雌性,雄性的裝扮隻多不少,陌奚也需要去做自己的準備。
茯芍點頭,和他揮彆。
蛇王一走,傀儡般的兩列宮娥馬上活了過來,亢奮地圍住茯芍,七嘴八舌地說起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