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不是懵裡懵懂、是非分不清的單純小女孩了,邁過天堂跌落到地獄的荊棘之路,她已經成長,也摸透了人情世故。
楚婉眸光挪了挪,看向吆喝一聲高過一聲的喧鬨街頭,繁盛的街景鐫刻出繽紛迷離的色彩,令她覺得有些晃眼。
楚婉心神略略一晃,她緩而慢地收了清棱棱的眸光,側頭,她望向書畫裝裱店門口。
聽楚婉沁著甜蜜的泛冷音色,再想到霍言崢對楚婉偏到心眼裡的維護和疼愛,趙兮彤又嫉妒又酸澀。
隻恨霍言崢護的人不是她,疼的人也不是她。
而今,楚婉在她麵前恣意地挑釁、炫耀,可她卻忍著,沒法辯駁。
既然楚婉說的都是事實,那麼任由她巧舌如簧,末了也不過是自取其辱。
趙兮彤注意到楚婉定定地看著書畫裝裱店門口,宛若在期待什麼,她靜了靜,隨後生硬地拋出了個話題:“婉婉,你站在這沒走,是在等什麼人嗎?”
俄頃,也沒等楚婉回她,趙兮彤自問自答般道:“你都來到這了,應該是沒確定誌彬的病房號,所以才遲疑地沒離開吧。”
楚婉未可置否,“沒有的事,倒是被你說得跟真的一樣。”
“我從醫院出來,剛看望過羅誌彬,他的情況不大好,不單要遭受皮外傷的折磨,還有做過手術的傷口隱隱作痛,很是煎熬。”
趙兮彤認定自己的想法沒錯,是楚婉在欲蓋彌彰。
“要是你現在去看誌彬,你肯定會大吃一驚,才多久沒見,他就已經瘦了一大圈,但幸而,這沒影響到他依舊溫潤如玉和風度翩翩的儒雅,隻是怪招人心疼的。”
趙兮彤暗自打量著楚婉明豔大方的精致臉龐,試圖從楚婉的臉上找尋出她心疼羅誌彬的痕跡。
她都說了羅誌彬的情況不大好,楚婉應該是心疼他的才對,可她看了一眼又一眼,沒看出楚婉有任何一絲的擔憂和心疼。
對於楚婉想法的拿捏,似乎,她又一次沒能摸準。
趙兮彤自信心隕落,碎成朵朵花瓣,再也拚湊不出完整的模樣,她是真的覺得楚婉在聽到羅誌彬不大好的情況之後,楚婉理應是有所波動的。
但楚婉卻隱沒了所有的喜怒,情緒靜如深海,沒有半點起伏。
“那他還真是有點可憐。”本就被揍慘了,又還要做手術,確實有點可憐。
在楚婉似是憐惜的語調一出,趙兮彤隕落了的自信心又開始漲起來,她想,楚婉果真不如麵上表現出那樣沉靜。
楚婉冷硬了許久的心腸,還是軟了下來。
然而,趙兮彤才浮現出這麼個念頭,楚婉馬上就給她打碎了:“但他並不值得同情。”
不是所有可憐的人都應該值得同情。
各人有各人的不幸,羅誌彬是有點可憐,但因著他的可恨之處,他就不值得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