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SE71:黑白閾值(1 / 2)

他們下了飛機, 往預訂的酒店方向去。

坐在計程車上的時候降穀零從後視鏡裡注意斯洛伊的表情,無論是在東京還是拉斯維加斯,他都沒有露出任何特彆的表情——好奇、期待、渴望、厭惡, 什麼樣的情緒都沒有。

雖然表現出一副對任何東西或者人類都一視同仁地不感興趣的模樣,斯洛伊卻並非對此一無所知, 問起對這座城市的了解他甚至能報出最近火熱的旅遊景點,完全不像是那個在地下室裡待了很久又被人洗腦的小孩。

不, 降穀零想,如果他確實不是“北小路真晝”呢?

已經有了貝爾摩德的案例,容顏不老的人在組織裡是存在的,或許他見到的這個人就是景光說的另一個Sloe, 長著同一張臉的人,而非他認識的幸村。

這就能解釋為什麼對方對現實世界依舊了解, 卻完全不認識他, 各種方麵的習慣也跟幸村不同——他也實在是沒法把當時那個差點殺人的斯洛伊跟他認識的幸村聯係起來。

“……”

斯洛伊明顯注意到了波本的視線, 他們的目光在半空中隔著後視鏡交彙,但波本可沒有收回視線的想法,就繼續那麼打量坐在後排的人,斯洛伊沒有說話,繼續看向窗外。

他們在酒店門口下車, 一路上都是降穀零在跟其他人交流,斯洛伊能不說話就不說話, 冷淡得像是一朵被彆在胸前的黑玫瑰。

他穿著一身黑衣,站得挺直,就跟在降穀零身邊,路過的人絕不會忽視這樣的年輕人,但真正看過去的時候, 又會被滿是冷意的暗藍色眼睛勸退,甚至沒人靠近。

“什麼時候?”他問。

“你說打一架?”降穀零想起這回事來。

他在飛機上沒有立刻答應,那是因為他想起當初幸村跟那些怪物戰鬥時候的場麵——真有普通人類能打贏他?

就那個可以手撕怪物、血把車窗漫過一半還能戰鬥的幸村?

降穀零對此表示懷疑。

當然,這不代表他就要放棄,所以他當時隻是笑了笑,把書扔回給斯洛伊,說:“我不欺負小孩。這裡是美國,你還沒成年。”

“我成年了。”斯洛伊拿回他的書,但也沒有繼續看,想也不想地反駁。這句話似乎在一定程度上惹惱了他,隻不過從臉上完全看不出來。

——然後就是現在。

那本書被留在了飛機上,斯洛伊似乎隻是翻開看看,沒有看完的興趣,更沒有任何東西屬於自己的想法。

他出門的時候甚至什麼都沒帶,但也不像是對日常生活一無所知的模樣,隻有當被喊到名字的時候,才會稍微提起點注意力看過來。

“你說你成年了。”降穀零低著頭笑,心想既然都這樣了那就彆怪我欺負你。

陰險狡詐的大人才不會跟小孩硬碰硬,他的選擇當然是——

降穀零要了幾瓶酒,坐在酒店套房的吧台前,愜意地靠在椅子上,看向窗外燈火輝煌的夜色,然後對斯洛伊抬了抬下巴,說:“來點大人之間的解決方式吧,斯洛伊。”

麵對幾乎就是把“這裡有問題”、“我在坑你”寫在臉上的波本,斯洛伊麵不改色,就這麼在波本對麵坐下來,還是原本的那副冷淡語氣。

“好。”

燈紅酒綠、紙醉金迷的拉斯維加斯,也正好配得上這樣浪漫旖旎又針鋒相對的夜晚,但有一件事——

斯洛伊,你知道你不能喝酒嗎?

-

斯洛伊本人清不清楚他不能喝酒這事沒人知道,但降穀零發誓他絕對不會再讓這小孩喝酒了。

不是說出事了,沒出事。他來美國之前就從公安那邊拿到了「如果北小路真晝喝酒怎麼辦」的藥物配比,甚至真帶了過來,但情況跟他想的不太一樣。

“你……”

攻擊性太強了這家夥!

降穀零死死抓住捏著玻璃碎片的那隻手,跟壓在他身上的斯洛伊較勁,鋒利的玻璃就要劃破他的脖頸,已經無限接近咽喉,而斯洛伊眸光暗沉,就算是要置人於死地也依舊沒什麼表情。

這件事的發生隻能概括為兩個人一起翻車,隻是喝了半杯酒的功夫斯洛伊就察覺到身體不對勁,波本對他笑笑,說“不能喝酒果然是小孩子啊,斯洛伊”,而被調侃的人就忽然砸碎酒瓶對他動手!

玻璃碎片碎了一地,兩個人扭打在一起,深紅的酒液浸透地毯,跪在碎片上的斯洛伊毫不在乎,暗藍色的眼睛裡透出直白的殺意。

他要殺了波本!

混合著酒味和血味的較量在電光火石之間發生,斯洛伊下手可謂乾脆利落直取性命,就算不死也要是半殘,幸好降穀零反應過來,憑借豐富的應對經驗抵住斯洛伊的襲擊,然後看著對方毫不猶豫地繼續追擊,就是奔著殺人來的。

極短的時間裡兩個人就互相過了幾個來回,桌子上的台燈和酒杯一並砸落,碎裂的聲音伴隨著瞬間的黑暗來臨。

降穀零感受到斯洛伊逐漸流失的體溫和難得流露出焦躁情緒的臉,明明身處險境被人用利器抵著喉嚨快要被殺掉的人是他,卻率先笑出了聲。

降穀零的表情輕鬆到就好像占上風的人是他一樣,抓住斯洛伊的手也往狠了攥去:

“你是要在失去行動能力之前先殺了我?但你好像沒這個時間了,斯洛伊。”

“波本。”斯洛伊說話的時候像是在磨牙,他的語氣變得更冷了。

酒精帶來的影響正在擴散,眼前的世界正在逐漸模糊、體力也在流失,他動手的時候還是有點晚,現在隻能看清波本像是嘲諷的愉悅笑容。

但對殺人這項行為本身來說,這些都不是障礙。他能殺掉這個人。

“我還是比較喜歡你叫我黃昏。”降穀零不笑了,他忽然發力把斯洛伊的手腕折到另一邊,被斯洛伊握在手裡的玻璃碎片終於落地。

這就像是一個信號,局勢終於發生逆轉,被按在地上的人變成了先動手的組織新人,降穀零死死壓住斯洛伊的手,血順著兩個人的手臂往下淌,混在一起分不出來。

“剛才為什麼不動手?”

降穀零是沒法再把這攻擊性太強的家夥當幸村看了,剛才那殺意可是實打實的,就是臨了的時候斯洛伊沒真下去手,那短暫的猶豫讓他在較勁的過程裡漸漸失去優勢。

斯洛伊沒回答,他就加重了力道,繼續問:“因為我是組織的No.2?還是有人跟你說過不能殺我?”

被質問的人閉上眼睛,依舊沒回答,他的體溫正在逐漸走低,繼續這麼下去可是相當危險。

從黑發掩蓋的陰影裡傳來的是相當低的喘息聲,夾雜著痛苦的破碎音節,就算這樣斯洛伊也沒有跟他說什麼的意思,最後還是降穀零先鬆開手。

他可不是來把人弄死的,就算「斯洛伊」再不像他認識的幸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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