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曆代的國師大多會選擇剃度留在實際寺,即便不剃度的也不願入朝為官就是這個緣故。感情再深厚,陰陽司再清貴不乾涉朝政,都屬於君臣,自然就少不了朝堂的爾虞我詐。張昌明很不錯,很厲害,也仁孝,但他終究是人臣。”裴宗之道,“為人臣子,就不可能當真一點都不乾涉朝政,明哲保身可不容易,更遑論,他還跳入了最危險的那道漩渦之中。”
“你看的挺清楚的,”衛瑤卿笑了笑,低頭“如此看來,張家一開始的選擇就沒有實際寺那般聰明。”
“無關對錯,每個人信仰不同,想要的也不同。”裴宗之說道,“就像我覺得裴家偏居一隅,居於江南,隱世教人,世人對裴家的印象還停留在裴家先祖裴無忌激流勇退,口口相傳的傳說中,如此傳揚百世很好。一旦走到人前,蒙著的那層紗也就沒了,沒有霧裡看花的美感,裴家的傳說也沒有那麼神乎其神了。這些他們都知道,卻依然選擇入仕,這也是他們想要的選擇,我乾涉過,沒什麼用。”
“那你說我既要呆在陰陽司,又要旁人無法左右我的生死,我該如何?”
“那就做博弈執棋的那個人。”裴宗之手揉了揉她頭上那堆亂糟糟的發髻,似是覺得好玩,多揉了一會兒。
衛瑤卿勾唇莞爾:“那不就是陳善嘛,陛下也奈何他不得。”
“所以他很厲害,而且我也不怕告訴你,陳善身上有龍氣,縱然最後結果未知,他也有登上大寶的希望!”裴宗之說道。
女孩子掠了掠額頭的碎發:“如此啊,我倒是不清楚,看真龍之氣是國祚中最精深的範疇,我倒是不曾學得。”
“那你應當未學實際寺的國祚之說了,”裴宗之目露詫異之色,“而我觀你那麼多年所學,多數來源於張家,這些在張家也能學得,為何還要來實際寺?跟廟遠先生外出,當真是為了讀萬卷書,行萬裡路麼?”
“這自然是有緣由的,”她笑了,朝他眨了眨眼,目光中滿是狡黠之色,“而且還跟你有關。”
“我?”
衛瑤卿點頭。
“我出生便天生道骨,祖父喜不自勝,同樣喜不自勝的還有天光大師,而後據說他就用國祚之術幫我算了一卦,看看我的出現會對這天下大勢造成什麼影響,而且不但出生時替我算過一回,我五歲那年又替我算過一回。”
裴宗之聽著不由坐直了身子:“結果怎麼樣?”
女孩子搖了搖頭:“我不知道。隻是原本準備收我為徒,儘心教授我學國祚之術的天光大師說跟我沒有師徒緣分,讓我跟廟遠先生外出,走千山萬水、看萬裡河山,待學成歸來,必為無雙之才!”
“這種話……”裴宗之微微蹙眉,若有所思,“依我對他的了解,看來不是什麼好卦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