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鬨出實驗室爆炸,整個研究所的人都驚動了。
得虧所裡有醫務室,苗姐他們也懂點急救,否則就那哥兒們動脈都割傷的情況下,估計人等不及送醫院便直接嘎了。
但他也算因禍得福,受了這麼大的罪,哪怕是苗姐都不好意思再拉著王瀟頂替他的崗位,故而他的位置算保住了,王瀟也能繼續苟在倉庫裡逃避實驗。
不行不行,還是得趕緊跑路。不然總有一天那個被割了動脈的人是她自己。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王瀟半分鐘都不敢耽誤,趕緊拎包拖箱子跑路。
跑著跑著,她又犯愁了,她不知道從研究所到鋼鐵廠家屬區該怎麼走。她甚至記不得她家具體在哪棟樓。
王瀟琢磨著該如何不動聲色地跟人打聽該怎麼坐車。
要不她扯謊說想先去市民公園,不曉得該怎麼從市民公園坐車回去,聽說公交車改線路了?
結果她一抬頭,瞧見了研究所大門口外麵兩張熟悉的臉。
王鐵軍跟陳雁秋兩口子正踮腳往裡頭看呢。
一瞅見閨女,王鐵軍趕緊上前幫女兒拖箱子,連她背著的小包,當爹的人都怕累到了閨女,也要伸手接過去。
搞得王瀟特彆彆扭,她真不習慣於男性長輩對她的熱情關懷。倒是在陳雁秋身上,她還能稍微共情點奶奶的情感,起碼可以直接抱著人胳膊撒嬌:“媽,你跟我爸怎麼來了?”
話說出口,她自己先回過神,“哦,你們怕阮瑞來找我麻煩啊?沒有沒有,我偷偷打聽過,研究所的人都沒看到他登門。”
可見阮瑞是真不喜歡原主,心裡還裝著他的白月光前妻,所以連吸血都顧不上了。
陳雁秋沒好氣地白了女兒一眼:“我曉得。”
事實上,結婚當天她可憋屈了。她把姿態擺得高高的,好趁機狠狠埋汰一回那個不要臉的拆白黨。
結果阮瑞壓根不給她展示的機會,竟然隻冒了一句:“不結婚了?行啊,你家以後彆後悔就好!”
說著,他直接揚長而去,比瀟灑走一回都瀟灑。
搞得活像是他們家攀高枝兒,硬扒著姓阮的不放一樣。
但關起門來摸著良心講,的確是他們女方這邊硬扒著,現在陳雁秋拽上丈夫過來接女兒,也是怕這腦袋灌漿糊的死丫頭想不開,結不了婚,直接跑阮家當老媽子非法同居去了。
她嚴厲告誡女兒:“我跟你講,彆犯糊塗。就姓阮的這拆白黨能找到什麼好的?他現在要麵子假清高裝樣,回頭他再過來纏你,你可千萬不許發暈。我告訴你,男的現實的很,千萬不要想打動他們。他們腦袋瓜裡全是算計,不講良心的。”
王鐵軍同誌不高興了:“哎哎哎,你罵拆白黨歸罵拆白黨,怎麼連我一並罵進去啊。我可從來沒不講良心過。”
陳雁秋立刻冷笑:“你講良心?你當我老年癡呆健忘了啊,你當年……”
王瀟默默後退一步,老王同誌,你自求多福吧。你也一把年紀了,還是個八級鉗工,咋就丁點兒求生欲都不在線呢,今兒純粹是你自己上趕著找虐。
王鐵軍也扛不住老婆的嘴巴,趕緊求饒轉移話題,伸手指著前麵大馬路邊上的卡車示意妻子:“哎哎哎,賣雞頭的,稱兩斤我晚上下酒吧。”
陳雁秋正翻舊賬翻得起勁了,沒好氣地狠狠剜了眼丈夫,嘴上抱怨著:“喝酒喝酒,就曉得喝酒,早晚有一天泡在酒缸裡淹死。”
“我又不是天天喝。”
王瀟才不摻和人家兩口子打情罵俏呢,她奔到大卡車前麵,好奇不已。她隻見過用卡車拖西瓜和蘋果賣的,哦,還有山藥和山芋。但用卡車賣雞頭的還真是頭回見。
她扒在肉聯廠的車想往裡麵看。
好家夥,濃鬱的血腥味撲鼻而來,熏得她一個踉蹌。
五大三粗的肉聯廠職工扯著嗓子喊:“彆擠彆擠,都是剛從廠裡拖來的新鮮貨。雞頭一塊錢一斤,雞爪子一塊錢三斤。”
王瀟頓時眼睛一亮。喲,她還想雞爪要從哪兒批發呢,合著也是肉聯廠,還送上門來了。
她也抬高嗓門喊:“我多買能便宜點嗎?”
那人橫著眼睛:“不買到後麵去,要便宜也起碼等八點鐘以後。”
旁邊人都在罵,狗日的,什麼東西都漲價。晚上八點還買個鬼啊,當鬼市呢。
王瀟卻暗自高興,這代表雞爪的價格還能往下壓,說不定一塊錢四斤五斤都有可能。
她不奇怪雞爪的價格比雞頭便宜的多,因為很多人都愛吃雞腦子啊。
咳咳,烤雞頭很好吃的,夜宵炫起。
陳雁秋嘴巴抱怨丈夫,掏錢包的手卻不慢,一口氣要了三斤雞腦殼。
聽她女兒跟肉聯廠的人討價還價,想兩塊五毛錢買10斤雞爪子,不由得奇怪:“你乾啥呢?稱個兩斤夠了,媽給你買排骨回家燒。”
“我有用。”王瀟退讓一步,“兩塊八就兩塊八,給我來10斤唻。你雞爪好,我以後還多買。”
大概是因為雞爪肉少比不上雞腦殼受歡迎,肉聯廠的總算鬆了口,兩塊八毛錢稱了一大袋子雞爪給王瀟。
好家夥,這分量足的,要不是王鐵軍眼明手快直接接手了,從卡車上甩過來,王瀟還真接不住。
她顧不上陳大夫的抱怨,趕緊去菜場賣南北乾貨的攤子上找佐料。
謝天謝地,省城的菜場貨源的確比周鎮強多了,什麼青花椒、紅花椒、香葉、桂皮應有儘有,她還找到了小米辣和綠尖椒。
不過大概是現在還不流行檸檬美白說,她沒在水果攤子上找到新鮮的檸檬。
“你要那玩意兒乾啥?”陳雁秋都埋汰死了,卻還是給女兒支了招,“去中藥鋪子買,那邊有檸檬乾。”
王瀟堅持一句話大法:“我有用。”
等把能淘到的佐料都買齊全了,外麵天都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