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要把香皂改小了賣?
當然是因為買主不能直接再賣出去掙錢,隻能贈送了。
誰會沒事乾白送人香皂啊?
酒店啊,招待客人住宿可不得免費送香皂,不然你叫客人拿什麼洗澡。
王瀟對做酒店的生意有信心,誰讓現在是1990年呢,市場經濟不能提,好多方麵也還是空白。
就說現在的招待所吧,那是真簡陋,唯一提供給客人的好像隻有兩隻熱水瓶。
就這,已經是大跨步發展的結果了。
按照王鐵軍同誌和陳雁秋大夫的經驗,他們年輕時出差住招待所,除了全國糧票外還得自帶煤油爐、鋁鍋、砧板和菜刀呢,不然在外麵連飯都吃不上。
好在1990年基本已經解決了全國人民的吃飯問題,糧票雖然沒取消,但你不帶糧票出門也不會吃不上飯,那大家住在外麵當然得對住宿條件的要求高一些。
比如說,痛痛快快地搓出香皂泡泡洗個澡什麼的。
香皂融化重新塑形對肥皂廠來說是小case,三兩下子便做出了一兜子的樣品。
廠領導們隻懷疑,這大香皂賣不好,小香皂就能賣出去?難道是怕顧客覺得大香皂太貴,買小香皂才好過癮?
不至於吧,他們這麼大一塊香皂隻買兩塊錢。一家三口買上一塊,洗一年的澡都沒問題啊。
說到這個,王瀟一開始聽到香皂的單價時也嚇到了。
兩塊錢一塊,在進口的力士零售價才1塊9毛8的時代(出門前聽陳大夫叨叨過的),到底誰給了新縣肥皂廠勇氣?
花西子嗎?
也不想想看,它的受眾想要的是進口商品的平替呀。
結果肥皂廠再一說,王瀟才知道他們的香皂之所以有膽子賣兩塊,是因為香皂特彆大。人家力士是100克一塊,他們好了,直接做的跟臭肥皂一樣大,也是300克。
辦公室主任還振振有詞說這是外國的金牌營銷法。用大體量和低價占領市場,讓顧客買了他們一塊香皂之後,以後就會變成他們的忠實顧客,再也不會用其他家的香皂。
王瀟的反應是嗬嗬,神啊,這回又是誰給的你們勇氣如此胡說八道。
回頭看看你們背後的倉庫,庫存積壓到這份上,還有勇氣說這話?
此時此刻,王瀟槽多無口,隻保持微笑,半點風聲都不往外麵透:“我先拿著去賣賣看。如果打開銷路了,以後廠裡的香皂銷售應當不成問題。”
哎喲喂,這個口氣大的哦。你一個化工所的技術員還有這門路能賣肥皂?
王瀟抬頭看看天色,問了句:“現在有車子去省城不?有的話,我今天走吧。”
廠領導一看她來真的,趕緊幫忙去打電話問客運站的問客運站,又張羅著想請她吃頓飯再走的張羅著燒飯。
王瀟直接拒絕:“沒事,我帶了餅乾和蘋果,我不餓。”
搞得廠領導愈發心虛,副廠長還跑回自己辦公室拿來了他老娘親自曬的柿餅給王瀟帶上,懊惱也沒請人家下頓館子。
廠長左右看看,點了手下的名:“唐一成,你過來,那個,你陪王工去跑推銷。”
王瀟抬頭看來人,是那位給她拎行李的“板寸頭”,下意識地謝絕:“不用了,我自己跑就行。”
一兜子香皂樣品又不重,她不需要拎包的。
廠長卻表情古怪,認真地推銷:“王工啊,還是讓我們唐科長陪你一道去。你放心,他是我們保衛科的科長,退役的特種兵,身手沒話講。”
王瀟丁點兒沒被打動。她曉得這時代的保衛科科長跟幾十年後保安是兩個不同的概念。
這麼說吧,大廠比如像王鐵軍同誌和陳雁秋大夫所在的鋼鐵廠自家的保衛科是相當於經警一樣的存在,能自己抓賊處理小偷的,權柄和地位都相當高。
但這跟她有啥關係?她是準備去賣香皂,不是找場子跟人打架。
“板寸頭”看了她一眼,主動開口:“你一個小姑娘一個人在外麵跑不安排。”
像是怕她實驗室呆久了想當然,他又強調了句,“現在不太平,碰上搶錢的,小姑娘太危險。”
何止是搶劫啊,單身女性獨自在外,什麼小偷、強盜、人販子,第一個相中的作案對象就是你。
所以這時代女推銷員很少,乾這行的基本都是男性。
廠長之所以沒安排其他推銷員跟王瀟搭伴,是因為他們都被放出去跑市場,想方設法推銷產品狀態中呢。
王瀟依稀想起來八九十年代老搞“嚴打”,估摸著這時代的治安的確夠嗆,不然公安機關不至於閒著沒事做天天打來打去。
“好吧。”她勉為其難點點頭,倒是沒給人臉色瞧,反而露出個笑模樣,“唐科,那就麻煩你了。”
唐一成還挺不習慣。人家雖然看著小,但的確是化工所的工程師,所以他謙虛了句:“叫我小唐就行。”
王瀟從善如流:“行啊,小唐,那我們彆耽誤了,趕緊去省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