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仲林醒來時, 看到俞遙坐在床邊的一把軟椅上, 拿著終端不知道在看什麼。她看得並不太認真,眼神有些飄忽, 仿佛注視著其他未知的東西。他凝視了一會兒, 俞遙才發覺他醒來了, 放下手裡的終端給他倒了杯熱水。
“來,先喝點熱水。”她一手在他額頭上貼了貼,一手塞給他茶杯。
江仲林喝了兩口熱水潤了潤嗓子, 這才開口說話:“我感覺好多了。”他發現時間已經到了下午,又關切地問:“你中午吃了嗎?”
“吃了, 還給你煮了白粥, 你現在餓不餓,要不要喝?”俞遙很平靜地和他說話, “來,再量下溫度。”
燒退了些, 但仍舊是低燒。她收起溫度計,起身去廚房盛粥,配上一點開胃的爽口小菜,放到了江仲林的麵前。
可江仲林沒有動, 他遲疑地看了看俞遙的臉色, “你怎麼了,好像心情不好?”
俞遙沒想到他會這麼敏感, 她自覺自己已經很正常了, 於是她挑眉, “你生著病,我要是心情好那才奇怪了。”
江仲林並不是這個意思,他感覺俞遙和他睡前那個氣呼呼的樣子不太一樣,可俞遙不管他還要說什麼,已經自己拿起粥碗,舀了一勺作勢喂給他。
江老先生隻好道:“我自己來就好。”隻是一點小發燒,根本用不著人喂。
俞遙堅持,懟到了他唇邊,老先生和妻子對視一眼,沒法隻得張開嘴讓她喂了。
等俞遙收拾東西去廚房,江仲林打開自己的終端看了看,有幾個未讀消息,來自於他的一位老朋友和幾個學生,一個老朋友是問他最近有沒有時間參加一個學術探討會,隻是愛好性質的一個小聚會,江仲林想想就婉拒了。幾個學生則是問候他的病,看來是從俞遙那知道他生病的事。
他簡短地回複過去,看到了最後一條。
這個聯係人叫楊朦山,也是他一個學生,不過是他早年在港市教過的,他當時不過一個普通的高中中文老師,這個楊朦山是少數幾個還和他有聯係的學生之一。和他後來在海大當教授教的學生不一樣,楊朦山是學的生物學,研究生命科學好些年了,近年在新生命研究院工作。
“老師,許久沒有拜訪您了,近來研究告一段落,有了新的成果,才在其他人口中聽到了關於老師近況,我非常為老師感到高興,想去探望老師和那位您曾提起過的師母,不知道方不方便?另外,去年學生曾和老師您提起過的事,現在老師是否改變了想法?希望能當麵和老師詳談。”
江仲林看著他發過來的這段話,沒有猶豫多久,就給了肯定的回複。
那邊楊朦山剛好也在線,很快給他回複過來,定下了兩天後來探望的事。
“過兩天有個學生要來探望我。”等俞遙回來,江仲林主動和她說起。
俞遙驚訝了,江仲林不是不愛學生特地過來探望他嗎?她這麼想,也就直接問了出來。
江仲林:“我剛好有些事要和他說,所以就讓他過來了,他叫楊朦山,是我早期教過的一個學生。非常聰明,甚至可以說是個天才,在某一個領域上的天才。”
俞遙很敏銳地聽出了老先生的未儘之語:“哦,所以說其他方麵有點一言難儘?你教過的學生那麼多,出現什麼人我都不奇怪。這些你就先彆說了,生病就好好休息,有什麼事等病好了再聊,要是等兩天後你的病還沒好,我是不會讓你見客的。”
她滿含威脅的說完,江仲林失笑,“發燒而已,明天就好了。”
俞遙:“你不是說睡一覺就會好了,現在怎麼又變成明天好?”
江仲林明白,這是俞遙在告訴他“太多話了趕緊閉嘴休息”。兩人結婚那時,因為他們年紀差了三歲,很多時候俞遙會顯得比他成熟,要是他做了什麼不對的事,俞遙就會像對待弟弟那樣,語氣帶著姐姐式的強壓。
可現在,她怎麼都不能算‘姐姐’了,還對他這個‘爺爺輩’用這差不多的語氣。也是很無奈。
不過,當‘弟弟’的小江先生能聽話,當‘爺爺’的老江先生能包容。
就像江仲林說的那樣,第二天,他就完全退燒了,不知道是不是現在的新型退燒藥比較厲害。不過俞遙還是沒有大意,哪怕是在溫暖的室內,也讓江仲林套了兩件毛衣,多穿了一件背心,出去買東西也沒讓他去,江老先生反抗未果,隻能捧著熱水待在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