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書夏低著頭沉默片刻, 然後在手心倒了藥酒覆上他的小腹。
林與驍身上一僵,抓著她的手腕扯開:“你還真揉啊。”
他也就是逗她,結果這姑娘倒是痛快。
“淤青要揉開才好得快啊。”鄭書夏卻隻是針對傷口回答問題, 認真道:“你手臂也有傷, 沒辦法自己揉啊。”
她手掌下的觸感光滑結實,肌肉線條十分美觀, 碰上去確實有種會讓人臉紅心跳的感覺。
而且,她也知道林與驍是在逗她, 但這並不耽擱她是想認真給他塗藥。
像是給自己鼓勁兒似的,鄭書夏忍著心‘砰砰’跳的悸動, 一本正經道:“隊裡這麼互相給塗藥是件挺正常的事, 之前在軍校我也幫同學揉過傷口……”
話音未落, 手腕卻被抓的更緊了。
林與驍的臉色算不上好看:“你還摸過彆的男生這裡?”
“……沒有。”鄭書夏動了下被抓的愈發緊的手腕, 囁嚅道:“幫彆人揉過肩膀。”
為了防止自己被氣死,林與驍識趣的沒去問她幫過的那個人是誰。
室內陷入曖昧的寂靜裡, 隻有女孩兒一隻小手揉動皮膚的曖昧蠕動聲, 這麼過去了大概五分鐘, 林與驍撥開她的手:“我去洗澡。”
“啊?”鄭書夏一愣:“可淤青那裡還沒揉開呢。”
“不用了。”林與驍很麻利的走進她臥室裡帶著的浴室,撂下一句話:“去鄭其川那兒幫我找套換洗的衣服, 要乾淨的。”
幸虧他穿的牛仔褲布料硬,否則逐漸起來的輪廓都壓不住。
鄭書夏又不可能有男人的衣服,隻好乖乖的去了。
鄭其川依舊是沒有好臉,聽到來意眉眼更沉, 猶豫了下還是問:“你被他欺負了沒?”
當哥的問妹妹這種話自然是不好意思的,但他深知林與驍的不要臉,不問又不放心。
鄭書夏臉一下子紅透,搖了搖頭, 隨後抱著衣服逃也似的離開。
等回到房間把衣服送進浴室裡麵乾濕分離的外間,出來後還有些不自在。
那種事……早晚是要發生的吧?畢竟她和林與驍不可能離婚是一方麵,男人也壓根不和她當那種‘過家家’的夫妻。
可鄭書夏在有了男女意識之後就一直喜歡宋凜,對彆的男生從來沒有過感覺也沒有談過戀愛,現在突然結婚還要麵對這種事……
她真的有點緊張。
雖然生理課上了解過這些,但她從小到大連□□都沒看過,怎麼能接受飛躍一樣的親密接觸啊?
鄭書夏想著想著,不自覺忐忑到在臥室裡急轉圈圈,頗有種想逃出去的衝動。
唉聲歎氣的,眼光無意間掃過自己白天背的包。
對了,裡麵還有白天帶回來的唱片,反正閒著也是閒著,不如聽一下。
鄭書夏走過去拿了出來,打開唱片盒子卻發現裡麵的硬殼板上寫著一句話,字跡龍飛鳳舞頗為瀟灑——
[既然太陽每天有新舊的交替,我的愛也就永遠把舊話重提。]
她微微一怔。
這句話不是唱片裡麵的歌詞,而是《莎士比亞十四行詩》裡麵的話。
看字跡,應該是林與驍摘抄出來的。
他很喜歡這句話麼?還挺文藝的。
鄭書夏正想著,浴室傳來動靜,她下意識的把唱片收了起來。
林與驍擦著濕漉漉的頭發出門,身上穿著黑色的睡袍,顯得皮膚更加冷白,可周身卻沒有熱氣匍匐的水汽感。
鄭書夏訝異:“你洗的冷水澡嗎?”
“嗯。”他隨便禍害著自己的短發:“天熱。”
眼下九月天是挺熱的,可室內有恒溫的空調啊。
鄭書夏不明所以,看著他發梢的水珠滴落在睡袍敞著的胸口,幾乎尷尬到不知道該說什麼。
林與驍掃了她一眼,不緊不慢地問:“你不去洗?”
鄭書夏:“我……”
“去吧。”他笑了笑:“我等著你。”
鄭書夏心臟重重的一跳,眼睛都不敢看他的低垂著走了。
等拿著換洗衣服走進浴室,她重重的喘氣。
林與驍剛剛的意思是不是在暗示自己?鄭書夏不想這麼想,可他說的太曖昧了,而且這人一貫是有點壞的……
懊惱的想著,她受不了的捂住臉。
鄭書夏在浴室磨蹭了將近一個半小時。
說實話,她現在不敢和林與驍做那種事,但結婚之前她已經答應了他那些要求,如今又不知道該找什麼借口拒絕。
所以想著拖一會兒,再拖一會兒……
可眼下是怎麼也拖不下去了。
洗完澡,塗完身體乳,吹乾了短發護過膚……再待下去她都要窒息了。
鄭書夏隻好走了出去,帶著一種幾乎視死如歸的心情。
她光著腳踩在地板上,留下一串的腳印,蔓延至床邊。
林與驍正靠在床頭看手機,見她過來笑了聲:“我還以為你暈在裡麵了。”
“……”
“皮膚沒泡漲吧?”
“沒有。”鄭書夏被他說的不好意思,垂著眼睛要去按滅床頭燈:“睡覺吧。”
“睡什麼覺。”林與驍格擋住她的手,淡淡道:“還有彆的事沒乾呢。”
鄭書夏呼吸一滯,聲音不易察覺的微顫了下:“非,非得今天麼?”
“今天不是新婚之夜麼。”林與驍笑:“我也不想這樣,但是……”
“但是什麼?”鄭書夏忙問。
“但是今天不合適,畢竟第一次來你家拜訪。”林與驍一本正經道:“所以,你這屋還有沒有多餘的被子?”
鄭書夏沒明白他的話,呆呆地‘啊?’了一聲。
林與驍:“我打地鋪。”
兩極反轉的太快迅速,讓鄭書夏還來不及開心,搶先而來的就是內疚感。
“你睡地上?”她嘟囔著:“這不太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知道你血氣方剛覬覦我的□□,但今天不行。”林與驍懶散的抬了抬眸子:“我身上還有傷呢。”
……
鄭書夏徹底,沒話說了。
這人就該睡地,而且甚至是不用給他被子的那種。
皮厚到都用不著蓋被了。
第二天中午,兩家人一起吃了個飯。
林家和鄭家都是認識多年的老朋友了,在商圈裡各自紅火著也沒有競爭,是一種很和諧的交往狀態。
雖然如今孩子之間發生的這件事過於突然,但這些人都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老油條,自然不會影響到互相的關係。
既然大家都已經接受了事實,那一頓飯的席間自然是氣氛愉悅。
除了兩家提到注資這件事時,鄭其川的神色微微僵了一下。
趙緣提議林氏注資後所持股份就歸於鄭書夏名下,態度十分真誠慷慨。
鄭禹和江姝妍對視一眼,那自然是爭先恐後地推脫:“這不行,這屬於林家的投資,應該算到與驍名下的。”
“都是一家人了,還分什麼你我啊。”趙緣拉著江姝妍的手,彎著眼睛笑道:“姝妍,彆忘了我們還沒給彩禮呢。”
而拿注資之後的股份當彩禮,還有比這更能合適的東西麼?
林家對於鄭書夏這個兒媳的重視和優待,已經是擺在明麵上無法掩飾的了。
當父母的,最盼的無非就是女兒婚嫁對象的家裡人,和她在婆家的受重視程度,顯然在這兩項上林家都已經做到最好了。
他們自然也挑不出來任何不滿意的地方了。
散席後,鄭其川搶在林與驍前麵,拉著鄭書夏上車:“你今天回家住。”
女孩兒下意識看向林與驍。
“也行。”男人懶洋洋的倚在車上,吊兒郎當的微笑:“蜜月明天再開始。”
“……”鄭其川壓根懶得看他,糟心的把人懟進了車裡。
開回去的一路,車裡狹隘的空間都有些莫名的壓抑。
“呃,哥。”鄭書夏怯生生地問:“你還在生氣嗎?”
她知道處於鄭其川的角度上,這件事的確驚世駭俗又讓人難以原諒,所以她一直不敢觸他眉頭。
鄭其川沒說話,一路沉默著開回家裡。
等拉著鄭書夏回到臥室這才發作,而且單刀直入的問關鍵問題:“你和林與驍結婚到底是為了什麼?是不是為了公司注資的事情?”
鄭書夏心裡‘咯噔’一下,毫不猶豫地回答:“不是,你怎麼會這麼想?”
她知道她哥哥的性格,如果知道真實情況就是這樣,一定會認為她是為了利益出賣自己的幸福,這樣無論以後發生什麼,都無法扭轉他現在已經認定的狀況的。
“就憑你和林與驍結婚的這個時機。”鄭其川冷笑:“在我眼皮子底下的兩個人壓根就沒有什麼交集,就這麼巧在咱家公司出現危機的時候愛的死去活來迫不及待要去領證了?”
“還有,你說什麼你和林與驍戀愛兩年了,騙鬼呢?”他越說越覺得蹊蹺:“前段時間你過生日那天還問我他有沒有對象,那是談戀愛?鄭書夏,你現在怎麼越來越能扯淡了?!”
鄭書夏沉默的任由他教訓,等著鄭其川說夠了,一時無言了,才慢吞吞地開口:“我確實說謊了,我和驍哥沒談兩年那麼長時間,但是……我喜歡他。”
她一咬牙說了個人生中最大的謊,也不知道是否能勸得人相信。
畢竟就鄭其川目前反對的激烈態度來看,他不大可能相信她的說辭。
所以她隻能讓自己這個謊言圓的完整,更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