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乾清宮。
回宮後去寧壽宮給皇太後請了安,又接見了迎駕的在京大臣和前來請安的幾位宮妃,康熙用了膳換了常服,總算能夠緩口氣。品了口剛沏好的茶,看看禦案上的一摞奏折,他歎息著取過第一本,提筆開始批折子,雖說太子經過教導,處理政務並無差錯,但是終究無法讓人放心呐!
待那摞折子批了一半的時候,李德全悄無聲息地進來稟告:“啟稟皇上,出去的鷹飛回來了,敢問皇上是否現在召見?”
“嗯,進來吧!”康熙合上手中正好批完的奏本,放到一邊活動了一下手腕,雙眼看著門口,看麵容辨不出任何情緒。
“奴才叩見主子。”進來一個身著大內侍衛服的青年人,約莫二十多歲的年紀,麵容普通而眼神沉穩,看起來沒有什麼不同。隻見他自袖中抽出一個小竹筒,雙手高舉道,“所查之事儘在其中,請主子閱覽。”
“平身,日本人那邊,可派人去了?”康熙看著李德全將竹筒拿上來,隨口一問。
“奴才該死,此事線索已斷,尚無消息。”剛剛起身,立時就又跪下請罪了,還真不如彆起來,膝蓋跪地的聲音異常清晰,李德全舉著竹筒的手不經意抖了一下。
康熙眉頭微微一皺,卻並沒有怪罪:“起來吧,怎麼個情況,說來聽聽。”
“是,奴才遵命!”青年人聞言站起,動作沒有一絲一毫的異樣,仿佛剛剛跪地的不是他似的,“那夥人一行七人,隻有一人通曉漢話,周圍居住的人聽不懂他們說話,一直以為是哪個番邦來的,並沒有多加留意。奴才們仔細翻查過他們暫居的院子,裡麵沒有留下一絲線索,隻是……隻是在後院發現幾處乾涸的血跡,循跡挖掘後在地下發現十具女屍,皆是妙齡良家女子,且死相極其恐怖。”
聽到這裡,康熙翻弄竹筒裡紙張的手停了,隨即猛然揮落了禦案上的茶盞:“豈有此理!數月來順天府報上來的失蹤案一直未能偵破,失蹤的人是不是就是這十名女子?”
殿中回話的青年聲音沉了一分,承認了:“正是,十名良家女子,皆是容貌尚佳的處子,經過奴才們查驗,她們死前都被玷汙過,且……屬於淩虐致死。”
“混賬,天子腳下,混入此等惡徒,作奸犯科幾月之久,竟然無人發現,九門提督呢,順天府尹呢,都死光了嗎?”康熙前所未有的暴怒,一想到今日九死一生,不僅天地會的人想要他的命,連幾個日本蠻夷也敢插一腳,分明是不將大清國放在眼裡,這口氣怎麼能忍?
“你們都是酒囊飯袋嗎?查來查去就查到這些,朕養你們有什麼用?”皇帝一生氣,殿內僅有的李德全和那青年通通跪地伏身,大氣都不敢出,“李德全,傳四阿哥。”
“嗻!”李德全趕緊從地上爬起來,看都不敢看一眼怒到來回踱步的帝王,匆匆向殿外跑去。
“算了,這事怨不得你們,是朕大意了!”康熙深呼吸幾下,視線瞥到禦案上關於司馬徽音的那幾張紙,怒氣消了些,擺擺手讓下麵跪著的人起來,“繼續盯著司馬徽音,有何消息立刻上報!”
“奴才遵命!”青年領命,悄無聲息地退下了。
重新坐在龍椅上翻閱那幾張薄薄的紙,康熙還想著剛剛聽到的事,忽然他若有所思地喃喃道:“說不得……追查日本人的蹤跡,那個丫頭還會插手……”回想起今日那少女對天地會逆賊說的話,噴薄而出的怒氣不是假的,可見她確實看不起天地會,對於日本人好像也沒好感,但願彆出大亂子吧!
聽聞皇阿瑪發怒,匆忙受召的四阿哥心裡惶然,卻不敢表露出一分,連忙更衣進宮,就怕遲了被問罪。至於其他得到消息的阿哥,則暗中慶幸,幸虧宣召的不是自個兒,至於老四,能倒黴最好,不能倒黴恐怕也落不了好。
隻是誰也沒想到,緊趕慢趕到乾清宮的四阿哥,沒被斥責也沒被懲罰,卻領了一樁案子,要他偵查近月來京城女子失蹤案,實在是怪得很,要說四阿哥現在是在吏部啊,怎麼領起刑部的差了?
其他人不明白,領命的四阿哥也不明白,但是當從皇阿瑪口中知道凶手是日本奸細的時候,他就心領神會了,這次可不是查命案,而是查間諜,他的任務就是查到間諜的下落,最好能一舉成擒,審出間諜的目的,至於死了幾個人什麼的,根本不是此案的重點。
說起來簡單,做起來難。出了乾清宮的四阿哥卻暗中叫苦不迭,他很想向皇阿瑪哀嚎:兒子目前在吏部執事,不是刑部啊,況且要能那麼容易查出來,您老人家不是早就知道前因後果了,何必讓兒子頂缸?
四爺,像這種費力又沒多大功勞的差事,除了你還交給誰呢?所以,乃辛苦了!
風花雪月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