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她交給我!”我強硬地開口,那一刻我都打定了主意,如果她不給,我便做一回強盜又如何?
她聞言微頓,然後凝視著手中的檀木盒,仿佛告彆一般再度仔細摩挲,也許是一瞬,也許是片刻間,她手掌攤開,那盒子似有牽引般虛空浮到我麵前。
顧不上對她那一手的震驚,我牢牢盯著緩緩飄到麵前的盒子,那裡麵……就是莫璃。
“既然你想照顧她,那便交給你吧!”流雲般的小四嫂言罷轉身,風拂過她的背影,我竟一時看不清她的模樣。
一座莫忘樓,是我為她所建的地方。
栽種下一棵棵梅樹,在我覺得,花中最為冷傲的梅,也未必能代表她。
或許很多人都不記得她,我卻會永遠都記得。
如果沒有她,我無法鹹魚翻身,一朝更改命運;如果沒有她,我無法認識到許多聞所未聞的軍事理論;如果沒有她……我隻能在禁所中等到四哥登基的時候,才能重見天日。
康熙六十一年,皇阿瑪禪位給四哥,我被四哥調回京城,成為了總理大臣,做起了手握大權的怡親王。
雍正七年,四哥與小四嫂在元宵節時到了我府上,我帶著他們去看了莫璃。
“我亦如此。”
小四嫂仰望著莫忘樓的匾額,不知用何種方法,使得滿園梅花如雨飄揚,那一季的落英繽紛,我從小四嫂離去的背影中,聽到了她內心深處的思念和緬懷。
“我始終想著她、記著她,亙古不變!”
是啊,莫璃……其實一直都活在我的心中,一座莫問樓根本代表不了什麼。
往者已矣,來者可追。
我回首看看始終陪伴在旁的雅琴,不由得笑了。
“爺,怎麼了?”
“沒事。”我輕輕搖頭,握住了她的手,看著她臉頰泛紅,不由得加深了笑意,夫妻幾十年了,她仍舊會害羞,“想知道這座樓的故事嗎?”
雅琴意外地看著我,雖然眼中澀然,卻還是笑著回答:“妾身的確好奇,爺若是願意說,妾身自是要聽,爺若是不願,那妾身便不聽了。”
“我不愛聽這個,你隻管說想是不想?”
雅琴猶豫片刻,抬頭定定看我,像是鼓了很大的勇氣:“要聽,爺……這樓中是位女子對嗎?爺……喜歡她?”
我有些愕然,失笑道:“亂想什麼,這樓中確然是位女子,但她隻是我的知己好友,嗯……或者可以說是位極好的師傅,可惜她在康熙五十年去了,你可能有點印象,她就是小四嫂多年前身邊的那位宮女。”
“宮女?”雅琴吃驚地反問出口,滿臉的不可置信。
“嗯,宮女,卻不是一位普通的宮女,她……和小四嫂在某種程度上很像。”我牽著她推開莫忘樓的門。
雅琴越發驚訝的環顧四周,隻因為樓中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
“來,跟我上樓。”我引著她拾級而上,“她就在上麵,當初我回京太晚,沒來得及見她最後一麵,她的屍身被小四嫂給焚化了,這裡隻放著她的骨灰,除此之外我並沒有放其他東西。”
“焚化……這……”雅琴聲音略顫,似是被這個事實震到了。
“是啊,小四嫂說,她不該長埋地下忍受無儘的黑暗,所以塵歸塵、土歸土最是合適不過。”我拉著她走到二樓安置的那個檀木盒前,摩挲著那個盒子道,“你也來摸摸她,我給你講我們相識的種種。”
那天,我向雅琴講述了那些年的事,講述的同時,終於能夠對莫璃的死釋懷,是的,曾經得知她是為救四哥而死的時候,我的確對四哥存過怨氣。
四哥或許不知,但小四嫂必然是知道,我一直如此確信著。
莫璃,你在天上可還好?
這是一個空間神器,名叫須彌境。
在須彌境浩瀚的海麵上,有一座懸空的島,以整座玉山砌成,宛如仙人之居所,充溢著滿滿的純淨之氣。
白衣飄飄的俊美男子望著島上最高處的玉髓泉中打坐的纖細身影,說不清什麼意味地搖搖頭道:“他已然凝魂成體,你……你該明白他想的是什麼,其實……你們結成道侶也未嘗不……”
“意追。”那纖細身影微動,下一刻已到了泉邊,銀色的飄逸裙衫,絕勝無暇的容顏,好一個氣質清逸的美麗女子,“你當比我更明白,空有執念並無法修得正果,如果道心不堅,他如何能擁有漫長的歲月?”
“這……”被喚為意追的男子歎氣,“即使如此,你也不該那般待他,要知道他能走到如今這一步,完全是因為……”
“因為心係於我,因為愛著我?”女子接下話茬,旋即露出一抹超然世外的微笑,“意追,我以為你是明白的,他的悟性、心境都不差,唯獨欠缺一點,那就是道心不堅,而道心不堅……顯然難有所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