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先生,”朱莉艱難開口,“我和存和之間的感情,不可以拿金錢來衡量。”
鐘意小小的噎了一下,梅蘊和看她吃飯的動作一頓,皺著眉,就知道她又噎到了。
梅蘊和立刻打開了牛奶瓶,放在她右手邊。
鐘意捏著瓶子,喝了一小口,順順氣。
這些小互動,朱莉都看在眼裡。
梅蘊和做的那麼自然,雖然兩人都沒有說話,但目光交彙的時候,鐘意抿唇一笑,梅蘊和亦是帶著淡淡的笑容。
沉浸在熱戀中的人,連一舉一動都是甜的。
朱莉一番真情陳白,被鐘意這麼一打岔,非但沒有打動梅蘊和,反而被按住強灌了一口狗糧。
朱莉感覺心口堵得難受。
梅蘊和說:“那你該去找存和,找我沒用。”
朱莉咬咬唇:“他不接我電話。”
從早晨到現在,朱莉就沒有打通過梅存和的手機,始終是對方正在通話中。她甚至想,會不會是梅雍強硬地沒收了他的手機,梅存和才沒辦法聯係她的?
梅蘊和皺了眉。
他其實把所有的耐心都用在了鐘意身上,對待這個突然過來打擾他與鐘意用餐的女人,現在隻剩下不耐煩與厭惡。
忍了忍,他最終還是沒壓下去火氣。
梅蘊和直戳戳地說:“他為什麼不接你電話,你心裡就沒有點數嗎?”
太過冷淡的語氣,朱莉後退了一步,難以置信地看著梅蘊和。
這麼沒有禮貌的話,壓根就不像從他口中說出的——
確切地說,不像是剛剛那個對鐘意笑的梅蘊和。
“彆拿什麼金錢與愛情說事,你具體為了什麼你心裡清楚,”梅蘊和沒想到兜兜轉轉,還得自己做一回惡人,替優柔寡斷的堂哥解決爛桃花,“梅存和沒看上你,和你之間也沒可能。如果你真覺著我們羞辱了你,就有骨氣點,把上次拿到的錢還回來,說不定存和還會高看你一眼。”
朱莉臉色煞白。
她沒想到梅蘊和說話,竟然是一點情麵也不留。
鐘意沒有看她,安安靜靜地喝掉了半瓶的牛奶。
眼看著周遭的人被這邊吸引,都投來看戲的目光,被諷刺一頓的朱莉倉皇而逃。
鐘意第一次直麵梅蘊和如此簡單粗暴地對待女性,驚的多吃了半份米飯。
朱莉一離開,梅蘊和就又成了那個溫和好先生,拿紙巾擦拭她的唇角,那裡剛剛不小心沾染了醬汁。
鐘意任由他擦乾淨:“你剛剛說的太直白了,不過很好——”
像梅存和那樣有禮貌的話,隻會讓朱莉更加認不清楚事實,說不定還會令她誤會。
梅蘊和等著她的下一句。
果然,鐘意笑出了臉頰的酒窩:“——要是你對追求你的女人都這樣冷漠,就更好了。”
梅蘊和把紙巾丟進垃圾桶,喂她一口飯,輕聲說:“我隻對你好,不會再有人比我對你好。”
吃過了午飯,梅蘊和聽王特助說孕婦容易餓,塞給了鐘意幾箱零食,從車上搬到她辦公室裡,堅果蜜餞,曲奇西餅;把主任都驚動了,還以為是有家長大張旗鼓的送禮。
鐘意哭笑不得,她如今懷孕才一個月,暫時還沒覺著與之前有什麼不同。
梅蘊和送來的零食,鐘意都一一拆開,給辦公室裡的人都分了分——
梅蘊和真是高估她了,她哪裡能吃得下這麼多東西。
下午朱莉不在,說是身體不舒服,請了半天的假,去醫院了。
傍晚鐘意和司機說了一聲,回了一趟家。
宮繁正看著報紙,瞧見她過來,驚且喜。
母女倆聊了好一陣子天,宮繁說徐還住了那麼久的院,終於回家了,還是徐老爹親自接他回去。
鐘意笑:“總算是和解了啊。”
“哪裡是和解,”宮繁漫不經心地說,“下個月,徐還就要和宋文典訂婚了。”
噗。
這麼突然?
她想起醫院裡鬥雞一樣拌嘴的兩個人,失笑。
也不知道兩人是怎麼湊到一塊的,不過還真是一對歡喜冤家啊。
鐘意不欲再談這個,她今日來,是為了童年的那件舊事。
她轉移話題:“媽媽,我額角的這個疤……到底怎麼回事?”
宮繁眼皮一跳。
她拉著女兒的手,輕輕地拍了拍:“不是說過了嗎?是你小時候不小心摔的。”
鐘意猶豫了許久,最終,還是把遇見宋老師的事情說了出來,包括他說的那些事。
她觀察著母親的神色,想要從她表情中捕捉到什麼。
宮繁隻是淡淡地聽著,沒有顯露出一絲驚訝。
等到鐘意講完,她才鬆開手,彆過臉:“是爸媽不好,小時候沒怎麼照顧好你,才讓你遇到那樣的事情……”
鐘意遞給她紙巾,柔柔叫了一聲媽。
鐘意說:“媽媽,您就給我講講,當年是怎麼回事,成嗎?”
宮繁拿紙巾蓋著眼睛,淚是真的有,愧疚也是真的。
但接下來要和她講的話,就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