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蘊和不語。
他不欲強迫鐘意,尤其是現在,她眼睛亮晶晶,唇角也是上揚的。
她在對自己隱瞞,是因為發現了什麼嗎?
梅蘊和不敢輕舉妄動了。
當天晚上,鐘意半夜又驚醒了一次,滿臉的淚花,夢囈一樣,小聲叫著:“葫蘆哥哥……”
梅蘊和一震。
他將鐘意摟在懷中,輕撫她的背,宛若安慰幼童:“哥哥在,彆怕。”
她這才漸漸止了淚,又睡了過去。睡覺的時候,她側著身體,雙手放在臉頰旁,蜷縮起來。
據說,這是一種缺乏安全感的姿勢。
梅蘊和久久未能眠,他想,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次日鐘意精神依舊不振,喝一口奶,打一聲哈欠;梅存和與那個姑娘在微信上聊的倒不錯,據說今天中午還約了一起吃飯;梅景然小聲告訴鐘意,說那姑娘很漂亮,聲音也柔柔的,與朱莉截然不同。
鐘意捏捏他的臉頰,笑:“還專門注意人家?這麼有空?不如想想期末考怎麼辦。”
梅景然信心滿滿:“這次期末考,我語文肯定是沒問題。”
梅景然這孩子,其他科目都不錯,就語文不太好;經過這麼長時間的努力,也終於能夠擠入班級前十了。
原以為今天必定得順順利利的,沒成想,剛剛和梅蘊和吃了飯,她就接到了朱莉的電話,哆哆嗦嗦的,舌頭都捋不直了。
她顛三倒四地重複了好幾遍,聲音都帶了哭腔,六神無主的樣子,鐘意耐心聽,總算明白了——
朱莉闖禍了。
也不知道怎麼那麼巧,梅存和中午約姑娘吃飯,路上被朱莉瞧見了車;朱莉打的追了上去,在後麵尾隨,倒也沒被發現。她就坐在梅存和後麵的位子上,豎著耳朵聽兩人聊天,在得知是在相親之後,朱莉惱的站起來,不管三七二十一,端起桌子上的咖啡就潑了人姑娘一臉。
其實不止咖啡,她把咖啡杯都丟了出去,還好沒打到臉,打到鎖骨上,一塊紅豔豔的傷。
朱莉蹦出來的太猝不及防,梅存和又傷著腿,一時沒反應過來;眼看朱莉咬牙切齒地要去抓姑娘的臉,梅存和才一腳踹開了她。
——他那包著石膏的腿,這下得重新打一遍了。
姑娘還是好脾氣的,當場扶梅存和去了醫院,當然,沒有忘記告訴朱莉——蓄意傷人,這是違法的,她會立刻報警,還請朱莉一同跟隨。
朱莉當時不過是一時衝動,哪裡想得到這些。再說了,不過扔了個杯子而已,哪裡就到了需要出動警察的地步……
眼看姑娘不是在說笑,朱莉嚇的六神無主。想著鐘意和梅存和算是親戚,祈求她念在同事一場的份上,幫忙求求情。
鐘意十分頭疼。
梅蘊和在她旁邊,也聽了個大概,問:“你要過去嗎?”
鐘意點點頭。
先不論對錯,倘若她今日置之不理,以朱莉的那張嘴,不出三天,整個辦公室裡的人都會知道她鐘意見死不救。
梅蘊和說:“我送你。”
到了醫院,梅存和還在手術室裡,據說他那條腿又折了一次;朱莉和另外一個女孩坐在走廊的長椅上等待。
朱莉眼睛都腫了,嚇的不停掉淚;女孩倒還好,穿了件墨綠色的裙子,發梢和領口都有咖啡殘留的汙漬。
一張臉倒是乾乾淨淨的,隻鎖骨上尚有紅印。
鐘意瞧她臉熟,想了半天,也沒能想起她的名字。
倒是女孩,見到她也是一怔,繼而驚喜地叫:“小鬨鐘?”
嗯?
看著鐘意仍一臉茫然,她抿唇一笑,大方地走了過來,親親熱熱拉她的手:“你不認識我啦?我是你小學同桌啊——那個老是把你欺負哭的!”
說到這裡,她還有些不好意思:“那時候年紀小,不懂事,你可彆介意啊。”
鐘意:“……”
她想起來了,自己上二年級的時候,確實有個一個很凶的大姐頭同桌,說欺負哭倒不至於,都是些小孩子之間的小矛盾罷了。
不過這個大姐頭很快就轉學了,兩人同桌也不過兩個月,自然毫無聯係。
“袁青優,”女孩笑盈盈地說,“看來我眼光真不錯,小時候就覺著你是個美人坯子,長大後果然更漂亮了。”
被冷落在一邊的朱莉擦了擦眼睛。
有救了,她想。這又是老同學敘舊,又是哥哥弟妹的關係,隻要鐘意肯為她說話,就不會有人追究她責任的吧?
鐘意抿唇一笑。
沒成想在這裡遇見小學同學,袁青優的手搭在她肩膀上,親親熱熱:“哎,我記得小時候咱們倆過家家,你還當過我老婆呢。一晃都這麼多年過去了,你現在有男朋友了沒?”
她湊過去,賊兮兮地笑:“還是說,和你那個徐哥哥青梅竹馬郎情妾意了?”
鐘意笑容一僵。
她不敢扭臉看身後梅蘊和,滿腦子隻有一個詞語。
救……救命。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