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30 晉江首發(2 / 2)

韓榆也很喜歡這個隔房的堂姐,鬥膽上前,給了她一個離彆的擁抱。

韓蘭英先是愣住,隨後輕笑出聲,彎下腰身回抱住韓榆。

“榆哥兒真是個乖乖崽,大姐的心肝肝。”

甜膩膩的疊詞,說得韓榆臉蛋紅通通的,都能在上麵煎荷包蛋了。

自家的三個姐姐見狀,也都不甘示弱地彰顯存在感,把小小一隻的韓榆抱來抱去。

末了,還依依不舍地表示:“榆哥兒一定要常回來看看,爹娘還有我們每天都在想你。”

韓蘭英附和:“我跟爹娘也都念著榆哥兒。”

韓榆臉上燙得冒熱氣,眼睛笑成月牙兒。

站在一旁但被忽視得徹底的韓鬆:“......”

深深看了眼韓榆,冷酷無情地打斷這場長達一刻鐘的告彆儀式,拎上他去向長輩辭行。

值得一提的是,齊大妮和黃秀蘭又又又躺了。

罪魁禍首,是一盤炒豌豆。

正值農曆三月,地裡種的豌豆都熟了。

齊大妮和黃秀蘭兩人嘴饞,第一批豌豆長成後就迫不及待薅了一抱回來,預備炒了當零嘴兒吃。

許是太久沒做飯,手生又缺乏經驗,豌豆隻在鍋裡滾了兩圈,就急急盛出來了。

吃的時候美滋滋,吃完一刻鐘不到,就開始頭暈、上吐下瀉。

工具人關大夫再度登場,診斷出兩人生病是因為豌豆沒炒熟,中毒了。

這讓韓榆好生意外,索性好人做到底,送了點小禮物給她們。

從早上到韓榆離開,每隔兩刻鐘就要跑一趟茅廁。

瞧這架勢,沒三兩天停不下來。

就算歇了症狀,也要躺個十天半個月才能恢複精氣神。

韓榆本身就是個冷血的小怪物,是韓宏曄一眾人給予了他溫暖。

為了他們,韓榆非常樂意使一點小手段。

左右死不了人,權當為爹娘這些年遭受的不公平待遇報仇了。

韓榆坐在牛車上,回頭看不斷倒退的風景,不無冷漠地想著。

......

回到鎮上,繼續埋頭苦學。

閒暇之餘,韓榆隨韓鬆一道去了書齋,接了一份抄書的活計。

韓榆是為書齋抄書的所有讀書人裡年齡最小的,書齋掌櫃得知他和韓鬆是堂兄弟,好一陣唏噓。

“你們兩個都是好孩子,自力更生,勤勉苦學,日後定有大出息。”

一手交定金,一手交書本紙張,掌櫃的沒忍住,撫了撫韓榆的腦瓜說道。

韓榆仰頭去看韓鬆。

他頂著張撲克臉,一成不變的疏淡。

可莫名的,韓榆覺得他這一刻心情不錯。

“借您吉言。”韓榆踮起腳尖,半個腦袋冒出高高的櫃台,“這兩本書我半個月應該能抄完,屆時再來找您。”

掌櫃的應好,目送兄弟二人離開。

轉眼到了二月中旬。

除了月度考核出結果那天,再沒人找韓榆借韓鬆的獨門密卷。

那些人都被韓鬆擋在了丁班外麵,丁點兒沒影響到韓榆。

而韓榆對此亦毫不知情,隻當他們明白了讀書賦予他們的真正意義。

令韓榆感到困擾的是,丁班依舊有一部分學生在打韓鬆的主意。

每天送吃食送筆墨,話裡話外直指獨門密卷。

私塾有明確規定,學生之間不得私相授受。

大家心知肚明的事,韓榆又不是壽星公上吊,嫌命長,把東西原封不動還了回去。

但那些人仍不罷休,轉而找各種借口跟韓榆探討問題。

每到最後,話題總會落在獨門密卷上。

行為之拙劣,教人又好氣又好笑。

韓榆被纏得煩了,把試題交給羅先生,並道明緣由。

一如韓鬆意料之中,羅先生並未斥責韓榆,溫言安撫一番,讓他先回去。

韓榆對先生十分信服,不曾追問,隻耐心等待先生出招。

兩日後,羅先生攜著一摞空白考卷出現在丁班。

他讓丁班全體學生做了韓榆上交的那幾份試題。

試題難度頗高,是月度考核的超級進階版本。

學生們甫一拿到試題,個個驚得慘無人色。

尤其那些個總纏著韓榆的,試題的三分之一都沒做出來,被打擊得不輕。

從那以後,再沒人找韓榆要什麼獨門密卷。

好幾位同窗甚至對此留下心理陰影,遠遠見了韓榆,都要繞道而行。

韓榆:“......”

雖然這樣搞得他好像什麼洪水猛獸,但至少耳邊清淨了,可以靜下心來研讀文章。

三月下旬,羅先生開始教丁班的學生寫四書題。

四書題是縣試必考內容,以“四書”語命題,亦稱八股文、時文。【1】

難度不大,都是些簡單的八股文。

這也是韓榆第一次接觸和縣試有關的試題。

興致勃勃擬寫了兩篇八股文,反複潤色後,就信心滿滿地交了上去。

韓榆自我感覺不錯,應該能達到及格線以上。

然後,他就被先生當堂訓斥了。

總結下來,都是說文章的缺點。

......

入學兩個月,韓榆慘遭滑鐵盧。

他捧著滿是批注的文章欲哭無淚,深深地懷疑人生。

小夥伴見韓榆沮喪不已,紛紛摩拳擦掌,勢必要讓羅先生對韓榆刮目相看。

經過長達兩日的學習交流,揣摩訓練,韓榆自覺進步了那麼一丟丟。

再次信心滿滿地完成了先生布置的四書題課業,翌日胸有成竹地上交。

當天下午,羅先生將批閱好的課業分發下去。

這回,韓榆沒被當堂訓話。

因為他在下課後,被羅先生叫去了書房,開始了一場長達兩刻鐘的談話。

誰也不知道談話的內容是什麼。

期間沈華燦和席樂安都在書房不遠處焦急等待,好讓小夥伴出來就能看見自己。

他們在擬寫文章上給予了韓榆幫助,也希望也在精神上給予他安慰。

回去的路上,韓榆蔫答答的,像極了慘遭蹂.躪的花骨朵,不複往昔的鮮活靈動。

“先生問我,在學習八股文之前,我每次都能很好地完成他布置的課業,為何現在不進反退。”

無論入學考核還是月度考核,都不是八股文。

大家都是第一次學寫八股文,唯獨韓榆挨了羅先生兩次批評。

這讓他無比喪氣,甚至自我懷疑。

莫非他跟八股文的八字不合,才會錯誤百出?

沈華燦從未見過韓榆這個模樣,有點嚇到了,強自鎮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榆哥兒不必妄自菲薄,八股文的格式是固定的,你隻要多練練,一定能行的。”

席樂安拍他另一邊肩膀:“榆哥兒你這麼聰明,隻是一時沒有繞過彎來。我倒是覺得,你的八股文已經寫得很好了,或許是先生太過精益求精。”

等到了韓鬆麵前,韓榆再次大吐苦水。

韓鬆比照著羅先生的批注,仔細瀏覽韓榆的八股文內容,心底很快有了計較。

不過他沒有上來就安慰韓榆,隻問道:“你可明白自己的不足之處?”

韓榆點頭,表示知道。

他寫的八股文相對成文,形成排偶,在結構上沒有任何問題。

可唯獨在遣詞造句上,總是習慣性地使用一些誇張華麗的辭藻。

八股文辭藻華麗是大忌,韓榆也深知這一點。

隻是習慣了先前的寫作模式,一時半會不太容易完全糾正。

當韓榆說清楚自己的問題,韓鬆眼裡並無意外:“你這個問題我之前就說過。”

他還幫韓榆糾正了許多。

比起現在的,韓榆剛開始的文章那叫一個姹紫嫣紅。

韓榆耷拉著雙肩,手掌托腮:“對,我有刻意規避過。如今是少了很多,先生也明說了這一點。”

韓鬆頓了頓,緩聲道:“其實你現在的水平已經很不錯了,我剛開始的時候比你遜色許多。”

韓榆登時來了精神:“當真?”

韓鬆頷首:“慢慢來,多練練,很快就能克服這個問題。”

事實證明,韓鬆的勸慰很有作用。

韓榆心情明朗許多,手指劃拉著桌麵:“可先生認為,我這是不進反退。”

“先生如此,也是出於對你的重視。”韓鬆身體後靠,呈現出放鬆的姿態,“先生對學生的要求一向嚴格,你又是他看重的,進步不在他的預期之中,自然是不進反退。”

再沒人比他更了解羅先生了,他也有過類似的經曆。

歸根結底,還是對韓榆寄予厚望。

因為重視,故而丁點兒瑕疵都不能有。

眸中映入韓榆蔫了吧唧的臉,韓鬆又說:“近幾日我不太忙。”

韓榆聽懂言外之意,雙眸一亮:“好,謝謝二哥!”

之後幾日,韓榆除了上課,就是著手練習八股文。

韓鬆的要求同樣嚴格,先是將文中的華麗辭藻規定在一定範圍,再逐篇減少。

第一篇八股文,限十五處。

到第二篇,就降為十二處。

許是解開了心結,明白了羅先生的良苦用心,韓榆進步神速。

月度考核前一天的課業,得到羅先生的特彆誇獎,還糊到牆上,讓學生們觀摩學習。

這整個過程,不過五日。

沈華燦:“榆哥兒好棒!”

席樂安:“超棒!”

韓榆表麵鎮定,桌子底下一雙短腿幾乎晃出殘影。

羅先生從講桌後往下看,將學生的小動作儘收眼底。

眼神微妙了一瞬,繼續講課。

罷了,到底才隻是個四歲的孩子。

正如韓鬆所言,偶爾誇讚幾句,給點甜頭也無妨。

韓鬆不想看見一隻淚眼汪汪的弟弟,他也不想看到一隻委屈巴巴的學生。,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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