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消息是赫維斯並沒有立刻動手。
壞消息是……他側身繞過了椅背, 毫無阻隔地直接壓在了鬱染的身上。
男人身上的溫度很高,燙得驚人,像是持續性地亢奮了很長的時間。他的神經始終處於緊繃狀態。
而現在……他已經忍不住了。
“親愛的。”赫維斯語氣自然地詢問道, “你想從我這裡知道什麼呢?”他的手輕輕地覆在了少女的手背上。
皮肉相貼,溫度滾燙,宛若燃燒著的灼熱火焰, 猛烈地炙烤著鬱染,讓她坐立難安。
顯而易見, 他在明知故問。
“我……”鬱染咬了咬唇。她下意識地瞥向了男人手邊的純銀餐刀——如同懸在頭頂的達摩克斯之劍, 將落未落, 擾得她心煩意亂。
赫維斯十分敏銳地注意到了少女頻頻看向餐刀的視線。他輕笑著挑了挑眉, 然後,在她自以為隱蔽的注視之下, 他伸手抓住了刀柄。
白皙的指尖按在深色的木質刀柄上, 勾勒出對比鮮明的油畫質感,構圖精妙。
鬱染僵著身子,不敢動彈。
難道……自己還是賭輸了嗎?
“寶貝,你怎麼這麼緊張?”赫維斯低沉愉悅的笑聲在耳邊響起, 大提琴般醇厚的音調,直聽得人麵紅耳赤。
緊接著, 男人抓起了她扶在桌邊的手。他誘哄似的輕輕掰開了少女微微顫抖著的指尖,然後, 他將手中的純銀餐刀遞給了她。
觸感溫潤的木質刀柄被強行塞進了她的掌心之中。他甚至還貼心地幫助她握緊了刀柄,生怕她抓不住餐刀似的。
赫維斯極有耐心地將少女纖長的手指一根又一根地合攏。等到她完全握住刀柄之後, 他又溫柔地幫她矯正了握刀的姿勢。
“這樣握的話,會更方便你用力哦。”他彎起眉眼,翠綠的眸子裡蕩漾著純粹的笑意。
鬱染的視線停留在自己手中的純銀餐刀上。她現在掌握著鋒利的武器, 而赫維斯正站在她的身後,看似毫無防備。
少女慢慢地閉了閉眼睛。她在心底告訴自己——一定要儘可能地保持冷靜與理智。
“赫維斯。”鬱染慢吞吞地開了口,“你知道……‘鑰匙’在哪裡嗎?”
她無意識地用力按住了刀柄。原本淡粉色的纖細指尖,在擠壓之下,氤氳出了一片濃鬱的豔粉,色澤又深又重,如同即將成熟墜落的櫻果。
赫維斯忍不住舔了舔唇。
看起來好像很甜的樣子。
那麼,嘗起來的味道……應該也會很甜吧?
“什麼‘鑰匙’?”他啞著嗓子,低聲反問道。
“你……”見赫維斯開始裝傻,鬱染難免有些著急。她手上抓著刀柄的力道逐漸越來越大,指尖上泛著的豔粉色彩也愈發深邃,像是已經快要熟透了的果子。
赫維斯有些難耐地舔了舔發癢的齒尖。
——狡猾的毒蛇對掛在樹上的豔紅禁果垂涎尺。他想要將自己鋒利的獠牙刺進飽滿多汁的果肉裡,然後,再注入足以致命的毒液。
“‘鑰匙’不歸我保管。”他不再逗弄少女,而是認認真真地開了口,“畢竟,人魚……不屬於我。我隻是船上的大副而已。”
“所以,‘鑰匙’……其實是在船長的身上嗎?”鬱染思忖著,喃喃自語道。
“恭喜你,答對啦!”赫維斯隨手打了一個清脆的響指,以示慶賀。
“船長是誰?”她有些急切地繼續追問道。
“很可惜。”男人眯了眯眼睛,眼底青翠欲滴,“這是一個不能說的秘密。”
他抬起手,食指豎在唇上,做出“噤聲”的手勢。
鬱染的心臟又一下子冷了下來。
“不過,我倒是有點好奇。”
“親愛的,你為什麼費儘心思地想要‘拯救’人魚?你是覺得它很可憐嗎?”
赫維斯話鋒一轉,語氣隨意地問道。
鬱染被他問得愣了一下:“因為、因為……”
——因為人魚親口向她求救了。
“真是莫名其妙的、泛濫成災的廉價同情心。”赫維斯意味不明地歎息著,“親愛的,你甚至還想要‘拯救’奴隸。”
“隻不過是最為下等的劣質貨物而已。”
他不禁想到了自己送給少女的那個奴隸,阿利特。雖然隻是一件可有可無的“貨物”,但不知道為什麼,他還是有些……嫉妒。
“不……”鬱染搖了搖頭,“我不是什麼‘救世主’。”她的聲音又低又輕,像是一片瀕臨破碎的輕盈羽毛。
她現在甚至連自己都救不了,又談何“拯救”呢?簡直是“天方夜譚”。
“可是,赫維斯,你無權定義生命的價值。”少女緊緊地咬住了唇瓣,聲音顫抖而堅定。
儘管殘存的理智告訴她——此刻不應該惹怒男人,但是,鬱染到底還是忍不住開口反駁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