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振華的外祖家住在首都東城區一個大院後麵的…………一個小院裡。
石韻對此有些疑惑。
好在司機小吳是個愛說話的性子, 一路用字正腔圓的京腔介紹過來。
“這是咱們這兒的鐘鼓樓。”
……
“右邊那條巷子是帽兒胡同。”
……
“再往前就是咱們大院了。”
……
“大院兒裡住的都是到了一定級彆或者服役時間達到標準的軍人和軍人家屬。”
……
最後略帶自豪地說道,“後麵這個小院兒就更厲害了,必須得是周老這樣高的級彆才能住得進來。”
……
石韻明白了:後麵的小院裡住的才是真正的厲害人物。
她頭次進這樣的地方, 十分好奇, 坐在吉普車裡,不時地東張西望。
兩個院的門口都有軍人站崗。
大院很大,裡麵有不少住戶,來來往往的人絡繹不絕,還能看到有幼兒園,操場和食堂,生活設施齊全。
小院則清淨許多, 裡麵是一幢幢的獨立小樓,門口站崗軍人對進出人員檢查得更加嚴格。
和石韻同坐一輛車的周勝瑜看她這副睜大了眼睛左看右看,好像劉姥姥進大觀園的樣子忍不住笑。
問道, “有這麼好看嗎?其實這邊的房子都偏舊, 還不如你們在寧市住的洋房好。”
石韻心說當然好看,我還是第一次進傳說中的大院參觀呢。
趙家在寧市住的那個地方隻是寧市一條很有曆史氛圍的老街,因為解放前寧市的有錢人多在那裡聚居, 蓋了不少小洋樓, 國家收回後分配給了領導乾部們居住,房子確實是更好一些,但和這裡的氛圍完全不一樣。
係統好麵子, 也提醒道, “你矜持點,不要表現得太好奇,就是幾棟小房子而已,比咱們以前住的國師府差遠了。”
停頓一下後又加上一句, “簡直天差地遠。”
石韻覺得兩歲是個口是心非的家夥。
想當初,自己要當國師的時候它還不樂意呢,天天從早到晚地嘮叨,讓她趕緊收手。
結果到了現在,最懷念那段風光歲月的就是它,時不時都要拿出來回憶品味一番。
係統不樂意,反駁道,“那能一樣嗎?!那會兒是顧思瑛的身體受不了,不悠著點就要出大事。否則的話,你越風光我越高興,何必費那個勁兒攔你,還出力不討好。”
氣得長長“哼——”了一聲,“彆說你要當國師了,就是你要當皇帝我也沒意見啊。”
石韻無語。
彆說,她那會兒還真的野心膨脹,曾經想要爭一爭那至高無上的位置來著,就算當不了皇帝也要當個手握實權的攝政王,雄心勃勃,意氣風發得很。
隻不過現在這些都已經是過眼雲煙,她又恢複成了普通人的心態,不再有那麼重的【事業心】了。
繼續去看車窗外極具時代特色的大院景象。
衣著樸素,剪□□短發的婦女;
背著布書包,天真笑鬨,跑來跑去的孩子;
還有騎著自行車三五結伴,呼嘯而過的少年,個個意氣風發,硬生生把二八大杠自行車騎出了摩托車的霸道氣勢;
……
石韻看著看著就不由露出一抹微笑,有些悠然地想:還是現在這樣輕鬆自在。
係統則是低聲嘀咕一句,“其實你稍微有點事業心也是可以的嘛。”
石韻問它,“我要是搞事業的話可就沒空幫你去找那套古樂器,你不要那東西了?”
係統立刻噤聲,它是喜歡過風光一點的日子沒錯,不過也不能因小失大,肯定還是找東西更重要。
沒一會兒兩輛車就開進了大院後麵的小院裡,前麵的吉普車往右一拐,靠邊停下。
開車的周思源當先下車,趙衛國,趙衛萍和冉振華也紛紛打開兩側車門下來,看來右手邊那幢牆上有爬山虎的三層小樓就是周家了。
石韻這邊的司機小吳卻沒跟著停車,而是將方向盤向左一打,繞過了他們,直接朝後麵開去。
石韻轉頭去看坐在旁邊的周勝瑜,心說這是什麼情況?
周勝瑜解釋道,“老爺子怕吵,咱們這麼多人不能一起住回去。讓振華和衛萍住這邊,你和衛國都跟我去我小叔那邊擠擠。放心,我小叔也住在這個院兒,不遠。而且他最近出差去吉省了,不在家,咱們自己住還自在。”
石韻問,“那趙衛國怎麼不跟咱們一起走?”
周勝瑜咳嗽一聲,“他不是要和衛萍先去見見我爺爺嗎。沒事,他丟不了。咱們先回去放行李,然後我帶你去外麵大院的食堂吃飯,食堂大師傅手藝不錯,做的手擀麵特彆筋道,等咱們吃好回來,衛國就該自己過來了。”
言下之意是這邊已經安排好趙衛萍和趙衛國先跟周老爺子見個麵,之後還要再陪他一起吃個午飯。
石韻的臉頓時沉了下來,“怎麼,我是趙家的二等公民,還沒資格和他們兩個一起見人了?”
周勝瑜沒想到她一點委屈都不肯受,直接就說了出來,頓時有些尷尬,“怎麼會,你可彆多想啊,這個——衛國他不是得陪著他妹——”
石韻不說話,隻是看著他的目光中微含譏諷。
周勝瑜被看得實在說不下去了,乾脆攤攤手,十分無奈地說道,“彩霞妹妹,你彆拿這種眼神看我啊。這真不關我的事。都是趙伯伯和我們家長輩商量過後提前安排好的,我在這個家裡可是真正的孫子輩,這些事情輪不到我多管,我就是奉命陪陪客人而已。”
石韻哼一聲,轉開眼,不悅道,“老趙行啊,虧我還在火車上拚命救了他女兒呢,他轉頭就乾這種事,真是忘恩負義!”
周勝瑜愣一愣才反應過來她嘴裡的【老趙】是誰,頓時有些哭笑不得,“趙首長畢竟是你繼父,你應該對他尊敬些。”
石韻反問,“換了你,你尊敬得起來嗎?”
周勝瑜乾笑道,“應該……還好吧……”
他其實覺得今天這事沒什麼,畢竟薛彩霞隻是趙家兄妹的繼母帶過來的女兒,和趙家沒有任何血緣關係,人家趙衛萍來見對象家的長輩,親哥陪著就算了,她這個關係不好的繼妹委實沒必要也一起帶上。
不過他們這一趟明明是兄妹三個一同出遠門,到了地方卻被區彆對待,這確實也有點說不過去,所以被石韻當麵毫不客氣地指出來不由有些尷尬。
想了想之後,周勝瑜還是替趙首長說了句公道話,“你在火車上救衛萍的事情趙伯伯估計現在還不是很清楚呢,真沒有忘恩負義那麼嚴重。況且怎麼就成你勇救衛萍了?明明是咱們四個一起上的,還是我和振華打的頭陣。”
石韻瞪他一眼,“那節車上一共就四個匪/徒,你和振華還有趙衛國三個人加一起也才打倒兩個半,我一個人就收拾了一個半,還有你們用的火鉗和鐵鏟也是我找來的,怎麼就不能算是我拚了命才救出趙衛萍了?!”
周勝瑜仔細一想,還真是她說的那麼回事。
當時的情況是他用熱麵條和燒紅的火鉗放倒了一個車/匪(其中的重要工具——燒紅的火鉗就是薛彩霞提供的),冉振華和趙衛國合力才打倒了一個車/匪。
而薛彩霞自己一下子就敲暈了一個不說,轉手還打瘸了另一個,他要是不趕過去把那人踢趴下,恐怕薛彩霞自己也能把那人放倒。
所以,嚴格說來是他們三個大男人一起打,才打倒兩個車匪,薛彩霞一個年輕女同誌自己就打趴下兩個!
這差距太過懸殊,他也沒臉再和人家爭救人的功勞了,隻得舉手做下壓狀,想讓她火氣彆那麼大,好聲好氣地說道,“行,行,是你救的,你厲害,一個人打趴下兩個。彆瞪我了成嗎,眼睛瞪那麼大多嚇人啊。”
其實他覺得彩霞妹妹人長得美,即便是瞪人也挺好看的,不過這個時候肯定不能說出來。
石韻知道現在這個情況怪不到周勝瑜頭上,看他一臉的無奈苦笑,也就不對他擺臉色了。
改為雙手環胸看著他,一副準備攤牌的架勢,“說吧,老趙之前是怎麼交代你們的?”
周勝瑜還有點想裝傻,“彩霞,你說什麼呢。”
石韻不客氣地問道,“是不是讓你和冉振華幫他兒子一起看緊我,彆讓我又發瘋鬨事?”
她估計著趙行勉應該不能把被繼女寫了檢舉信的事兒輕易說給彆人知道,最多也就說說她脾氣壞愛鬨事。
這一趟主要監督她的人應該還是趙衛國,冉振華和周勝瑜最多就是兩個從旁協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