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餘光忽然掃到人影晃動,然後就被一隻溫熱的手掌捂住了嘴,驚呼聲便被堵在了嘴裡。
承危真人在她耳邊低聲道,“彆亂叫,會驚到它的。”
石韻的臉被一隻修長有力的手掌牢牢按著,轉頭不便,隻能轉動眼珠,看一眼忽然閃身到了她床上的承危真人。
承危真人一手捂著她的嘴,另一手拿劍,單膝著地(床),另一隻穿著雲紋軟靴的腳也結結實實地踩在她的桃紅錦被上。
石韻心裡的第一反應是:這被子真不能要了。
隨後便瞥見了承危真人神情凝重的側臉,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那隻老鼠,嘴角繃得緊緊的,頓時心裡一驚,能讓承危真人露出這樣的表情,這老鼠隻怕不簡單。
果然聽承危真人輕聲說道,“我以為是隻普通的相柳鼠,沒想到竟是一隻修煉出了九首的鼠王,看它其餘八個腦袋上的眼耳口鼻都清清楚楚,至少已經修煉了五百年,是五級靈獸。”
石韻之前在顯聖堂聽過幾節介紹靈獸的課程,對靈獸的修煉等級略有了解,知道五級的靈獸實力已經很強,是真正可以在萬千靈獸中稱王稱霸的存在。
沒想到眼前這隻身材與普通老鼠相差無幾,隻多長了一圈小腦袋的老鼠竟然就是一隻五級靈獸。
頓時渾身汗毛直豎,“它等下不會召集出一大群老鼠來吧?”
係統假想了一下那個畫麵,頓時嚇死了,“你彆亂說話啊,相柳鼠一般都是獨居,肯定不會的!”
承危真人也道,“應該不會。”忽然又道,“小心!”
對麵那隻相柳鼠和承危真人對峙片刻後大概是覺出了危險,猛然直立起來,嘴一張,噴出一道帶著腥臭味的水箭,兩隻短短的前爪同時向前揮出,水箭被前爪揮出的靈力精準分散成數道更加細小的水箭,朝著兩人激射而來。
係統緊急提醒,“水有毒!”
承危真人已經帶著石韻縱身而起,用靈力震碎頭頂的紗帳,躍到了半空中。
同時手中長劍揮出,一道銳利劍芒直擊下麵的相柳鼠。
係統再次焦急提醒,“千萬小心,相柳鼠噴出來的水有劇/毒!趕緊畫金鐘符,把身體整個護起來!”
石韻立刻抬起手準備畫符,然而一提氣,卻發現提不起來,手上感覺輕飄飄的,這是她從來沒又遇到過的情況,不由吃一驚,“誒,怎麼回事——?”
係統,“糟糕,糟糕,你昨天畫的那套符消耗得太厲害,睡一晚根本補不回來,你現在這還是靈力透支的狀態。”
石韻頭上一滴汗。
旁邊的承危真人已經和相柳鼠你來我往,你一道劍芒我一道水箭的過了好幾招。
承危真人一手打鬥,一手還要抱著石韻,頗為不便,說道,“你快畫一道護身符把自己護住。”
想等她畫好之後就把人放下去。
卻聽沈飛瓊弱弱答道,“不行啊,我現在聚不起靈力,畫不出來。”
承危真人,——
承危真人不知道石韻自己不大會打坐修煉,恢複靈力全靠睡覺,因此很後悔昨晚沒有拿出師長的威嚴,督促胖竹子打坐修煉,而是任由她偷懶睡了一覺。
無奈之下隻得繼續抱著她和相柳鼠打鬥。
石韻覺得承危真人在聽到自己畫不出符的時候好似是深吸了一口氣,感覺像是遇到了什麼麻煩事後在努力平複心情,忙試探問道,“真人,你肯定打得贏這隻相柳鼠的吧?”
問完之後,又在心裡自我安慰,五級靈獸雖厲害,但承危真人堂堂靈域境高手,總不至於連一隻厲害點的靈獸都應付不了。
不想承危真人卻答道,“昨日之前肯定可以,現在不好說。”
係統著急得直誒呦,“誒喲!這可怎麼辦?他也是靈力耗儘,昨晚那點修煉時間不夠,沒恢複多少。”
石韻無語,深深覺得真是萬事都不能靠彆人,隻能靠自己。
手一翻,拿出了那隻用來熱粥的三足火正鼎,另一隻手則將儲物袋中剩餘的符篆全都掏了出來,臉露勇毅之色,沉聲道,“我來!”
係統,——
承危真人,——
你現在連個護身符都畫不出來,你來什麼?!
係統知道那些符篆是出發之前,石韻練手時隨便畫的,其中有用的【迅】字符和【速】字符都已經被用光了,剩下一堆全是石韻彆出心裁修改過,功效有些奇怪的符篆,比如粘連符,秤砣符,閉口符,紮腳符,旋風符之類用來鬨著玩的東西,沒有哪張能對眼前這隻相柳鼠造成威脅。
它看來看去,也就那隻三足火正鼎能稍許發揮些作用,頓時驚悚萬分,“你你你——你把火正鼎拿出來乾什麼?難道想用這隻鼎把老鼠煮了?!”
承危真人百忙中也萬分驚詫地瞥了她手中的三足火正鼎一眼,心說你拿隻熱粥的鍋子要怎麼來?
不知怎麼的,竟然和係統的思路同步,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副胖竹子用這個煮了老鼠的畫麵,頓時有些頭皮發麻,手一抖,一道劍芒便打偏了。
相柳鼠看出破綻,靈活避開那道劍芒,隨後後腿用力一蹬,嗖得一下,縱身像兩人飛撲過來。
石韻手中的一張符篆也激射而出,與相柳鼠在半空中相遇。
這是一張秤砣符,對靈獸和人都沒有什麼攻擊力,就是能在碰到東西後將之變得像秤砣一樣重,功效持續時間不定,據係統推測,應該和它碰到那件東西的大小有關,如果碰到的是活物,那就跟這個活物的修為高低有關。
看到迎麵而來的符篆,相柳鼠的小黑眼中閃過一絲不屑,絲毫沒將這件感覺不到什麼靈力波動的“暗器”放在心上,連躲都懶得躲了,短短的前爪一揮,就想將之揮開。
然而鋒利的爪尖剛碰到符篆,就有一股奇怪的力量傳遍周身,隨後相柳鼠靈活的身體忽然變得重逾千斤,被一股巨大的下墜力影響,啪唧一下就拍在了地上。
承危真人一挑眉,剛想說你還有這般厲害的符篆,怎不早說。
就見那隻重重拍在地上,差點被拍成一張鼠皮的相柳鼠一躍而起,又朝他們衝了過來,這次口中海發出了吱吱的咆哮,顯然是被激怒了。
承危真人,——
這張符篆管用的時間也太短了吧!
眼看相柳鼠來勢洶洶,憑自己現在的這點靈力恐怕擋不住,本來以為沈飛瓊還有符篆用,都已經把人放開了,這會兒看到符篆那隻能持續眨眼功夫的功效,也不敢繼續把她放在一邊。
隻得又一把將人抓住,閃身後撤。
石韻手中又一張符篆激射而出,她情急之下,也來不及細細思量到底應該用哪種符,乾脆隨機了,拿著哪個用哪個,這次是一張紮腳符。
顧名思義,這張符能讓對方體會到踩釘板的感覺——腳底有無數鋼釘在紮。
相柳鼠有了剛才的經驗,這次加了小心,不敢再輕視這張沒什麼靈力波動的符篆,極速奔跑中忽然一個翻身,在半空中翻了個跟頭,躲開了這張符。
居高臨下將口一張,又是一道腥臭的水箭激射而來。
承危真人這時已經有點力不從心,躲避得稍慢了一步,他自己是讓過去了,石韻的衣角卻被水箭射/中,嗤一聲輕響,衣角上便被毒液腐蝕出一個黑洞。
係統,“啊!危險!”
石韻嚇得一把將手中的所有的符篆都扔了出去。
相柳鼠的身形微頓,隨後向左側一竄,想要避開這劈頭蓋臉扔過來的一大把符篆。
承危真人的長劍也同時出手,他這時已經揮不出劍芒,直接將長劍擲了出去,封住了相柳鼠躲閃的路線。
相柳鼠不想和符篆碰上,但更不想和長劍硬碰硬,身形再次一頓,這一猶豫就被一張符篆撞上了前爪,一股巨力忽然從爪尖傳來,相柳鼠不由自主地開始原地瘋狂轉圈。
係統,“噫,這張應該是旋風符。”
相柳鼠被迫飛速轉圈,好在時間不長,沒一會兒速度就慢了下來,正在暈頭轉向之時,四個爪子忽然同時劇痛,像被鋼針紮了一般,嗷得一聲慘叫,然後又開始原地亂跳。
係統看得直吸氣,“天,它又踩到紮腳符了。”這紮腳符還真厲害,連五級靈獸的腳都能紮得透。
石韻的眼睛一眨不眨,緊張盯著相柳鼠,在看到它原地跳完之後又觸發了一張秤砣符,再次結結實實拍在地上時,用快到不可思議的速度箭步衝上,手中的三足火正鼎猛然一扣,就將相柳鼠裝了進去,三足火正鼎感應到帶著靈力的相柳鼠進來,將其判斷為煉丹的材料,立刻自行聚氣引火,蓬得一聲,一圈金紅色的火焰便將三足火正鼎包圍起來。
相柳鼠被燒得吱吱亂叫。
石韻擦把汗,“終於抓住了!”
係統,——
承危真人,——
係統聽著那吱吱的尖叫聲不寒而栗,“真——真的煮老鼠了!”
承危真人也被驚得目瞪口呆,胖竹子竟然真的用她那鍋子煮老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