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重逢。(2 / 2)

她要彌補上一世的惡劣與過錯,改變她與哥哥的命運。這一世她不會再是那個氣焰囂張、不知好歹的周憶之。

想到這裡,周憶之迅速跳起來,衝到廚房去,元氣滿滿地對何姨道:“何姨,幫我做幾個菜!”

上一世他餓了一天肚子,還要被她冷嘲熱諷。這一世她想提前準備好飯,等他來。

何姨嚇了一跳,慌忙將她推出去:“小姐,你進來乾嘛啦?”

周憶之從小到大都有點嬌氣,鼻子敏感,胃也不好,聞不得過於濃重的味道,油煙味、血腥味,聞到都會讓她不由自主的乾嘔。

管家和何姨但凡沾上了這些味道,都會先洗完澡再出現在她麵前。因而廚房這地方是周憶之從來都不會進的。

她十指纖細不沾春陽水,像是擺在貨架上的精致展品,與這些格格不入。

但周憶之已經吩咐了起來:“何姨,做一道排骨蒸肉,記得做得甜一些,然後再看著做一些綠色蔬菜。”

何姨更加懷疑人生:“小姐,你不是不愛吃甜嗎?你說糖食中有讓人發胖的東西。”

可哥哥喜歡吃。

上輩子這彆墅中所有的菜色都是按照周憶之的來。

周憶之因為討厭薛昔,不經常在家裡吃飯,常年在學校外麵請客。偶爾在彆墅裡吃飯,何姨做的也全都是她喜歡的,而坐在她對麵沉默的少年從來都不挑。

他個子竄得很快,身高幾天一個變化,那幾年吃的卻全都是他不能吃的辣。

周憶之光是想想都滿心悵然,她毫不猶豫地對何姨道:“沒關係,何姨,記得做得清淡點,待會兒有客人來。”

何姨有求必應,也沒多想,進廚房忙去了。

周憶之回到客廳,又將自己那丟人現眼的省獎杯拿回了臥室,擱在抽屜裡鎖了起來。

她從房間裡出來,又想到一件事。

上一世薛昔來到這個家之後,因為家裡一切都是周憶之做主,因而當時十分排斥他的周憶之故意讓管家將他的房間安排在彆墅外的花匠的房間裡。

那屋子雖然設施齊全,但和地下室沒什麼區彆,陰冷潮濕,上一任花匠也是偶爾才會暫住一天。

薛昔在那裡住了兩個月後,周憶之的父母回來了,將周憶之大罵一頓,薛昔的房間這才被換到了彆墅裡麵。

當時一向沉默寡言的薛昔聲帶還未完全恢複,不得不站出來啞聲解釋,之之早就將他房間安排好了,是他覺得外麵空氣比較好,沒來得及搬。周父這才沒說什麼。但是毫無意外的,哥哥這麼說,落在周憶之這裡,又是他假惺惺。

周憶之越發排斥他了,不願與他一道上學,更不願意和他一道回家。

甚至開始不讓司機接送,自己上下學。

後來有一天,高三放學極晚,走夜路回來時,發現已經比自己高出一個頭的少年背著洗得發白的書包,遠遠跟在後麵,她回到家便大發雷霆,說了很多難聽的話。

周憶之覺得自己不能再去想那些,也不能去回憶每次自己無理取鬨時,薛昔望著自己,沉默而漆黑的一雙眼睛。

她打算等管家和司機回來,就讓管家去采購一些生活用品,將二樓朝南的一間房間給哥哥。

做完這些,壓在周憶之心臟上,讓她喘不過氣來的負疚感才稍稍散去。

……

就在這時,她聽見山腰處夾雜著大雨一聲汽車刹車聲傳來。

她心臟猛然一跳,宛如擂鼓,是回來了嗎?

她急匆匆跑到走廊儘頭,從窗戶往下看。

上一世她是等人被管家領進了門,才不耐煩地從二樓樓梯上走下來,因而自然就沒見到這一幕。

黑色車子在彆墅柵欄外停下來,一個身量很高,穿著舊校服,單肩背著書包的少年走了下來。

而車子開進車庫。

管家從後麵撐開傘急匆匆地往彆墅裡走,急著來通知周憶之,也就沒管他被淋成落湯雞。

不過他在醫院門口等管家時,已經淋了好一陣子了雨了,身上本來就是濕透的,這會兒不過更加濕漉漉一點罷了。

少年頭發漆黑,雨水順著挺拔的鼻梁淌下來,沉默地在車子那邊站了一會兒,聽到管家讓他進去的聲音後,他才朝著彆墅大門走。

他生得極好看,一雙眼睛猶如大雪覆蓋的遠山,帶著些許的涼意。腳上仍是上一世那雙舊的回力鞋,濺了泥水,身上看起來也穿得很單薄,冷風嘩嘩往他脖子裡灌。

他走到彆墅台階那裡,腳步頓了頓。

他似乎是在看他鞋底的泥。

不知道是不是察覺到了什麼,他忽然抬起了頭來。

周憶之差點要撞上他的視線,莫名心虛,及時躲在窗戶下麵。

樓下傳來管家的聲音:“小姐,您收到先生的郵件了嗎?”

周憶之以蹲著的姿勢移動到樓梯口,才站起身來,她扯了扯身上的米白色及踝針織長裙,又抬手摸了下後腦勺上隨意盤起來的丸子頭,十分在意自己這樣是不是好看。

但是想到哥哥上一世為自己做了那麼多,在他眼中,自己必定是完美的。

頓了頓,周憶之這才放鬆下來,緩緩走下樓去。

……

清寒的少年已經站在門口了。

周憶之一下樓,視線撞上他的一雙眼。

四目相對。

周憶之呼吸窒了一下。

那目光有些平淡,似乎和上一世沒什麼不同,但上一世的周憶之浮躁,隻掃了他一眼便移開了視線,而這一世的周憶之心頭難過情緒翻湧,卻忍不住定定看著他。

便漸漸地,發現少年的視線落在她身上有些過久了。

儘管周憶之心中十分想上前抱抱他,但以周憶之傲慢的性格,卻是無論如何都做不出這種表達親近的舉動——她像是天生不會表達感情一般,能做到的最大程度就隻是將周身的刺收起。

她主動乾澀地開了口:“我聽爸爸說了,你叫薛昔。”

薛昔仍看著她。

頓了頓,周憶之望著薛昔:“哥哥,歡迎回家。”

她的語氣生澀且僵硬,但若是足夠仔細的話,會發現其中有些微的顫抖,尾音仿佛呢喃。

不是針鋒相對,也不是討厭憎惡。

竟然是“歡迎回家”。

他從未聽她說這四個字。

立在彆墅門口,抬頭凝望著她的薛昔當場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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