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知著笑嗬嗬地說:“看你好看啊。”
丁湛點了點頭, 淡淡地說:“我知道。”
陳知著看丁湛,丁湛和他對視。
丁湛的眼睛裡此刻沒有月光了,但是仍然漂亮的讓人心驚。
陳知著第一次躲開了丁湛的視線。
長得好看就是不一樣哈。
陳知著想。
陳知著深吸一口氣, 悲哀地發現自己真是太看臉了。
這是不對的, 他也要看人的內涵。
陳知著突然說:“丁老師我想起之前看過一個和你有關的采訪, 那個導演好像說你的父母都是教授?”
丁湛嗯了一聲。
陳知著湊近了些,說:“那丁老師你受的教育是不是還挺嚴格的?”
丁湛想了想, 說:“還好,沒有特彆嚴格。”
行,內涵有了。他想。
雖然並沒有什麼能證明,父母是教授和子女的內涵究竟有什麼直接聯係,但是他可以強行構造聯係。
陳知著盯著丁湛的側臉若有所思。
剩下的這一周陳知著差點沒有忙到死。
他從前總覺得自己工作量大, 現在才知道當時自己有多清閒, 反觀丁湛倒是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
陳知著殺青的倒數第二天很悲傷地問丁湛:“丁老師我走了之後你會不會想我。”
丁湛不知道在忙什麼,隨口回了一句, “你好好拍戲。”
“你會不會想我?”
“等劇組全員殺青的時候會有個聚餐,你去不去?”
陳知著道:“我去,我當然去,丁老師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會不會想我?”
丁湛在心中默背著台詞,大段大段的, 像繞口令一樣,這時候他也忍不住想,為什麼蕭容毓一個皇帝要那麼多話, 他要是皇帝他直接讓對方閉嘴,滾,拖下去斬首,不得不說蕭容毓還很講道理,就算不講,也是有理有據的不講,“嗯,好。”
“丁老師!丁湛!寶貝!”
丁湛抬頭,耳朵有點紅,“你說什麼?”
陳知著尷尬地咳嗽了一聲,說:“我說,我殺青了之後你會不會想我。”
丁湛有些奇怪地說:“我們不是想見到就能見麵嗎?”
“那也沒有像在劇組這麼近啊。”陳知著說。
丁湛垂眸笑了,很溫柔地問:“那你住我家?”
陳知著大驚失色,往後挪了挪。
他一直都是那種,他調戲你可以,但是你調戲他不行的人。更何況丁湛在這種話題上很少有什麼其他反應,陳知著一直占上風,十分得意。
結果有朝一日,丁湛偷偷補了課。
陳知著自愧不如。
可能這就叫,直男天然基吧,比不了。
“不了吧,”陳知著說:“我家挺大的。”
丁湛又低頭搞自己的事情去了。
經此一役,陳知著老實了不少,丁湛語出驚人,他實在怕丁湛再說出什麼話來,讓他睡不著覺。
陳知著殺青拍的最後一場戲是蕭容毓送傅三思走的十分瀟灑,白衣黑馬,烏發長劍,似乎還是意氣少年。
可他確實不如當初,他有了舊傷,得了新疾,他名滿朝野,又舉世非之。
誰能想到這個權臣能輕易罷手呢?
蕭容毓下了三道詔書,卻是留不住。
傅三思最後一道書是蕭容毓親手送來的,傅三思春倦懶起,連發都未束就敢去見這個已經把權柄握在掌心的君王,他沒看信,隨手丟在侍女端過來的水盆裡。
他說:“君上,臣離開不是為了什麼江山社稷,臣就是累了,想去過過風流花酒間的日子,十多年了,君上,你總得讓臣歇歇。”
蕭容毓輕聲說:“那你還回來嗎?”
傅三思笑的十分狡黠,像個少年人一樣地問:“君上想讓我回來嗎?”
蕭容毓頓了頓,道:“我從未想讓你走。”
傅三思道:“君上啊,臣曾和你說過,臣少年成名,奈何儲君容毓風頭太盛,論品行,論容貌,論家世,臣皆不如,臣對君上不服氣的很啊。”
他笑,“臣怎麼會讓君上如意呢?”
蕭容毓深吸一口氣,道:“你辭官之後,待如何?”
傅三思想了想,道:“花天酒地吧,臣想造個大宅子,就在裡麵享樂,不出來。”
蕭容毓點頭,最終說:“也好。”
蕭容毓是君王,可總有他做不到的事情。
傅三思不求名不求利不求權,他什麼都有,又不怕死。
蕭容毓留他不住,因為他什麼都給不了他。
於是他又說,似乎在寬慰自己,“也好,你是該好好歇歇了。”
傅三思輕鬆道:“君上若是累了,找個時間去臣那呆幾日也好。”
蕭容毓說:“好。”
所以這場送彆顯的十分平靜,傅三思沒帶幾個人。
他如何孤身來京,就是如何回去的。
區彆在於,這時候有無數人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君上,送到這吧。”傅三思道。
蕭容毓覺得自己好像有好多話想說,但又什麼都說不出,他隻是說:“那,你保重。”
傅三思道:“君上亦是。”
他本已轉頭,又道:“國事雖然繁重,但君上還是要保重身體。”
“好。”
“深夜看書可要不得了,今時不同往日。”
“好。”
“天涼加衣,”他想了想,道:“君上這麼多年身邊也沒有個知冷暖的人。”
蕭容毓道:“都好。”
傅三思便轉身。
他衣袂紛飛,在陽光下,繡衣亮閃閃的。
他道:“富貴不歸鄉,如繡衣夜行。”
他沒回頭,卻笑著說:“臣謝君上。”
蕭容毓開口,道:“好。”
傅三思這個人是很風流的,他死時也很年輕,很好看,是當年那個引得閨秀擲花的俊逸少年。
傅三思死後封侯,風光比生前尤甚。
傅三思終生未娶,實在是很遺憾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