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漠然的看著昨日還在自己懷中軟言糯語的女人,今日被心腹愛將擒在手中,看著她臉上驚恐的淚水,還有與她如耳鬢廝磨,行為曖昧的白舒,重複的詢問道:“天下一統,難道不好麼?”
此刻那妃子已經被抵在自己頸部冰涼的兵器所驚,滿腦子裡有的隻是‘要死了’的恐懼,又哪裡聽得進去嬴政的話,她所能夠做出的唯一反應,就隻剩下止不住向下掉落的淚珠子了。
反倒是掐著她的白舒感受到滴落手上的溫熱液體,到底還是心軟了幾分,抬手將她推給了衝進門的侍衛:“她什麼都不知道,”稍微停頓,“不過又或者她的演技太高,騙過了我也說不定。”
嬴政對白舒突然轉變的立場好不介意,畢竟比起大秦支柱,一個女人而已,無論她是參與又或者是被利用,等待她的下場隻會是一個:“你看著處理吧,”全然不理會那女人哀泣的模樣,全全將此事交給白舒處理了,“那兩個此刻呢?”
正說著,那兩個被白舒踹出房間的侍女,就被外麵的士兵押了進來。看她們淩亂的衣服與鬆散下來的長發,還有塞在嘴裡的那一團不知從哪裡撕扯下來的絹布,便知他們在大殿之外也發生了激烈的打鬥。
就是不知道是發現事敗想要逃,還是堅定地想要衝進來完成自己的目的了。
嬴政在主坐上落座,而白舒收起了手中的佩劍,自覺立於嬴政身側幾步的位置,既不擋嬴政的視線,也能在對方發難的時候護住身後之人的安全,黑金的劍鞘連同劍再一次擋在了白舒的黑色披風之下。
“說說看吧,”嬴政的視線落在了被秦兵所壓,強製跪在地上的兩個女人,“這次又是什麼理由讓你們決定,嗯,朕必須死?”
語氣不僅沒有被刺殺的惱火,反倒是無奈更多一些。
“暴秦人人而誅之!”左側的女子抬頭怒視嬴政,帶著仇恨和怒火直勾勾的瞪著嬴政,毫無懼意,“就算今日我死了,我不過隻是萬千誌士中的一個,明日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前仆後繼,永不斷絕!”
嬴政抬手揉了揉額頭:“你們刺秦的人是不是隻會說這一句話?上次這麼
說的,上上次也是這麼說的,是不是你們還要來一句‘即使我死了,釘在棺材裡了,也要用腐朽的聲音喊出:趙正必須死’這句話?”
陡然聽見嬴政這麼一句話的白舒勾了一下嘴角。
這樣形態上的藐視態度顯然刺激到了那兩名刺客,她們原本拒不配合的態度一下子變得激進,其中一個自被押送進門後就一直抵著頭的女子更是一個猛抬頭,憤怒和仇視的目光直指嬴政:“誅暴秦是天下有誌之士的共同決定,暴秦無度四處屠殺六國百姓,天下人自然恨的人人欲誅之。”
“關於這件事,有一事朕始終想不明白。”若是流言蜚語能殺人,那嬴政早就死了不知多少次了,你知道你嘴裡的暴秦,自被周王分封至如今天下一統,也不過短短二百年吧——唔,比任何一個你最終的‘六國’都要短?
對於這些頑固的六國餘孽,嬴政早就看淡了:“你說暴秦,大秦是像你的舊主一般能夠隨意上街搶掠婦女孩童?還是在明知自己所作所為可能會遷怒無辜,卻一定要犧牲兩個好姑娘,自己躲在幕後讓人刺殺如今在位,脾氣不怎麼好一手打下如今局麵的君王?”
許是因為嬴政如此不按常理出牌的模樣,那刺客的表情扭曲許多,看著嬴政的眼神除卻憤怒,還有她自己都未意識到的古怪和恐懼。
“又或者你不喜歡大秦將土地分發給百姓的舉動,覺得這樣侵犯了你的利益?又或者你不喜歡大秦夜不閉戶路不拾遺的風習,更不喜歡十二歲以下孩童皆需入學,十八歲一下孩童不需上戰場的新策?”
嬴政端著一副為對方著想的模樣:“既然你們都不喜歡,那想必你們也不會輕易就供出你們背後的主人,你既然決定刺殺朕,朕說什麼想必都無法說動你,對這個問題朕也不浪費口舌了,朕累,你也累。”
“朕就隻想和你們商討一件事,”嬴政雙手交疊於身前,看著女刺客們終於浮現於表麵的驚恐,很沒誠意的給了一個虛假的笑容,“你們覺得是車裂你們的家人好,還是給他們做個黥刑比較妙?”
“混蛋——”之前垂頭的那個女刺客突然暴起,憤怒的向嬴政所在的方向衝去,不過她的膝蓋剛剛
離地,就被身後的士兵以一種更為粗暴的動作按在了地上,還順勢踩著那女子的小腿重重碾了幾下。
“你在生什麼氣呢,他們的局麵難道不是你所致使的麼?”嬴政看著女人,“是什麼讓你們覺得朕會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腦袋一熱就決定帶著你們跑出來玩?哦,朕忘了,你們身後的人大概也是猜想到了這一點,才會派你們出來,而不是親自來見朕。”
這大概是最簡陋的離間了,好在嬴政的本意也不是想要從這兩個明眼人一眼就能判定出是投石問路的石子嘴裡問出什麼:“過幾日你們就能見到你們的親眷了?想過你們的家人是會同你們一般心甘情願的赴死,還是會憎恨你們呢?”
不得不說,嬴政這一手壞透了:“朕忽然就很期待了呢。”
“你以為這是結束麼?”那女刺客抬頭,充滿血絲的眼睛裡有的是仇恨和瘋狂,“這隻是開始,趙正,這隻是開始——你滅了我們的家,毀了我們的國,你會為此付出代價的!你擋不住六國的步伐,我們殺不了你,但是我們可以殺了李斯,蒙恬,扶蘇!我們還可以殺了他們的家人,讓他們看看他們效忠的君王究竟是多麼無能。”
白舒蹙眉。
“就算用一百個人換一個,天下仇秦壯士如雲如山,等你身邊的人都因為你的無能而離開,等對你忠心耿耿的家夥都死光了,就算用十年,百年——大秦必亡!”
白舒啟唇欲問,但他身後的聲音快他一步;“你們大可以試試,看看是朕能撐得久,還是你們的人夠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