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重新往回的時候,杞子滿臉的驚奇詫異幾乎要噴薄欲出。
西閒卻正生悶氣,懊惱自己明明早有提防,卻誰知鎮北王是個令人防不勝防的。
看他那樣肆無忌憚的架勢,以後指不定還有什麼彆的為難人的行事。
隻是隱隱聽東來說起,鎮北王似乎要在入秋之前回到封地雁北去,現在隻盼日子過的快一點,趕緊讓這位魔王回到他該去的地方,還人以清淨,不然的話,京城雖大,一旦想到此人也在,竟隱隱地像是鋒芒在背,度日如年。
西閒壓下翻騰的心緒,又見杞子蠢蠢欲動,略一思忖便說:“你不用疑惑,上回在東宮跟蘇姑娘、嘉昌縣主等一塊兒,遇見過鎮北王跟太子,想必他便認得我,隻是今日的事你不許對彆人再說出去,要知道鎮北王看似麵善,其實是個喜怒無常,深不可測的人,你聽沒聽說,他先前出征,把俘虜的千多名蠻人儘數斬首的事?”
杞子打了個哆嗦,臉上的好奇之色迅速給畏懼的神情取代:“我、我隻聽說王爺殺人無數,這個、倒是沒聽過。”
聽過才怪了,這不過是西閒編出來用以恐嚇的罷了。
西閒見杞子深信不疑,心中發笑,麵上仍淡淡的:“據說他還把死了的人喂那些老虎獅子呢,所以方才我見了他也嚇得不知如何應對,生恐哪裡應答的不對惹怒了他,連死都不知怎麼死的。另外,你可知嘉昌縣主為什麼離開京城?可不就是因為上次在東宮說錯了話,惹得鎮北王不高興的緣故,因為她是縣主,才能活著被貶出京城,要是其他人……就不知怎麼樣了。所以你記得,今日的事千萬不可嘴碎亂說,免得惹禍上身。”
杞子戰戰兢兢,想到方才那恍若天神一般的人物,忙低頭:“奴婢對天發誓,一個字也不會說出去。”
及至回到林府,楊夫人正翹首以盼,忙接了入內,詳細詢問在東宮的情形。
西閒應答自若,並無紕漏,又說太子妃盛情相待之類。
楊夫人聽罷長籲了口氣,這才放了心。
突然於青青道:“西閒,你的耳環呢?另一隻怎麼不見了?”
西閒一怔,忙舉手探去,果然,右邊的還在,左邊一隻卻不知何時不見了。
楊夫人也忙道:“我竟沒留意,是什麼時候不見的,可是不小心丟了?”
西閒也懵住了,細細回想,竟一點也不記得是什麼時候不見了的,更不知是在東宮丟的,還是馬車上,亦或者其他地方,偌大京城猶如茫茫大海,要找自然是不可能了。
這一對耳璫是蘇霽卿所贈,西閒是尤為珍愛的,自打得了後統共戴了兩回,第一次是去東宮赴宴,今日因要去謝恩才特意戴著,誰知竟丟了。
西閒又是心驚又是心疼,忙叫了杞子跟奶娘,讓他們先把府裡這一段跟門前地方仔細找找,心裡還存著那麼一點失而複得的希望。
於青青看她不舍,便笑道:“嗐,這有什麼,也值得心疼的?這原本還算是稀罕玩意兒,可如今妹妹已經得了太子妃的賞賜,又是金花,又是那麼長的一大串海珠,一顆足有這個的兩三顆大呢,索性拆下兩顆來叫人做成耳璫,豈不是好?”
西閒心裡仍竭力在尋思究竟丟到哪裡,無瑕理會。
楊夫人忙道:“又說胡話了,那是太子妃所賜的物件,怎好私下拆了。”
楊夫人也知道西閒舍不得,便把今日蘇舒燕來過一節說了,又道:“不如明兒你去蘇府也瞧瞧她去。”
西閒握著僅剩的另一隻耳璫,心不在焉地應了聲。
這日東來回來,也問起西閒去東宮的事,於青青說了,又道:“原來那蘇家的丫頭也得了娘娘的賞賜,我看過她戴的那鐲子,嘖嘖,總也值個千兒八百的銀子,看著比賢丫頭那珠串還名貴呢。”
東來道:“你不是不知道,先前蘇家的那件事是太子虧辦了,給他們點賞賜也是安撫之意。”
於青青忙問:“給他們家是安撫,那為什麼又給賢丫頭呢?且我聽蘇丫頭說他們家裡其他人都沒得賞,怎麼反而咱們家裡我跟母親都得了?”
東來皺眉想了會兒,也不能確實,隻猜測:“興許……是因為西閒以後要嫁到蘇家,所以太子給太子妃把她當作蘇家的人了。”
於青青也覺著有道理:“那咱們家還是跟著蘇家沾光了呢?”
東來嗤地一笑,突然想起一件事:“方才我回來的時候,遠遠地看見一個人影在咱們家門前轉悠,我瞧著倒像是霽卿似的,本以為他要來咱們家,可我要招呼他的時候,他卻反而快快地走了。”
於青青問:“你是不是看錯人了?”
東來想了想:“像是沒看錯。隻是若真是他,怎麼竟過門不入,也不知是不是有什麼事兒。”
於青青道:“能有什麼事兒呢,照我看不過是血氣方剛的,想你妹妹了又不不好意思,叫我看,還是提早給他們兩人定了婚期,免得夜長夢多。”
東來聽見“夜長夢多”四個字,隱隱刺耳,回頭看了於青青一眼,卻也知道她向來口沒遮攔,就也罷了。
蘇家。
蘇霽卿給二哥蘇霖卿拉著,蘇霖卿道:“我知道這件事虧了你,你心裡不樂意是該的,可是胳膊擰不過大腿,何況人家已經給足了咱們麵子了。”
送人到了蘇郎中的書房門口,蘇霖卿又悄聲道:“父親好像不大高興,你記得彆衝撞了。”抬手在他肩頭輕輕一拍,“大丈夫何患無妻?想開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