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政殿。
雖然顧恒已經命人封鎖消息, 但孫奶娘跟宮女齊兒身死的消息, 竟然不脛而走地透了出去。
這日早朝之後, 數位內閣輔臣跟朝中重臣聚集在勤政殿, 一是關於南邊跟孟氏之戰,二是商議皇後娘娘的諡號, 配享太廟等流程事宜。
說到最後, 年紀略大些的齊安侯道:“皇上, 臣近來有所耳聞, 說是先前涉嫌毒害皇後娘娘的兩名凶嫌……像是死在了內務司,卻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還是有心人故意謬傳?”
今日陸康亦在,便道:“侯爺是從哪裡聽聞的?我倒是沒有聽說。”
齊安侯顫巍巍道:“先前早朝的時候,不知聽誰嘀咕了一句, 也許是我年老耳聾,聽錯了……皇上, 您說是不是?”
趙宗冕一笑, 道:“不錯,那兩個人已經死了。”
其實眾人多半都已經知道了此事,可得了皇帝親口確認,還是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真的死了?”齊安侯也驚異了一陣, 才道:“那、那不知是怎麼死的、是什麼死因呢?”
上回泰和殿前教訓了眾朝臣一場, 果然叫他們收斂了很多, 換了以前早叫囂起來, 現在居然懂得斂收鋒芒, 卻推了個頭發花白的老侯爺出來試水。
趙宗冕還未回答,外頭有太監匆匆進入,行禮道:“皇上,延秀宮李夫人求見。”
趙宗冕一怔,繼而道:“朕正忙著呢,讓她回去。”
內侍又領命退了出去,趙宗冕道:“關於這兩人的死因,內務司已經查明。”說著就看向旁邊。
一名內侍堂官道:“回皇上、老侯爺,各位大人,那孫氏跟宮女齊兒,都是自戕而亡。”
話音未落,殿內“嗡”地起了一陣愕然驚聲。
就在眾大臣狐疑相看之時,卻有一道素淨身影,悄然地從殿外徐徐走了進來。
起初眾臣因為專注議論此事還未發現,等發現之時,那人影已經走到了眾人之間。
滿殿細細碎碎的議論聲響頓時戛然停止。
所有人不約而同地後退,同時目不轉睛看著這悄無聲息進門之人——李夫人身著從二品的內命婦冕服,垂首低眉地立在大殿中央。
朝臣們都覺著莫名,正在商議正事,突然有個後妃走了出來。
場麵簡直古怪。
李夫人徐徐跪地,向著在上的趙宗冕行禮:“臣妾拜見吾皇萬歲,萬萬歲。”
趙宗冕見她身著內命婦的品服,不請而入,心中也甚是狐疑。不知她到底想乾什麼。
趙宗冕道:“平身,你為何擅闖進內?朕正跟各位大人商議正事呢。”
李夫人緩緩起身,仍是低著頭,沉靜地回答道:“臣妾正也是為了皇上跟大人們商議的事情而來。”
眾人大為詫異,要張口卻又閉嘴,都隻又看向李夫人。
趙宗冕道:“你說什麼?”
李夫人說道:“皇上跟各位大人不是急欲知道是誰害死了皇後娘娘嗎,臣妾知道。”
眾人更加驚愕,趙宗冕雙眼微微眯起:“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李夫人道:“臣妾自然清楚。”
旁邊兵部尚書忍不住問道:“娘娘說知道是誰害死了皇後?那……不知凶手是何人?”
李夫人微微一笑,回答說道:“凶手不是彆人,正站在各位大人麵前。”
眾人均都震動,不知所措,亦不敢妄言。
趙宗冕心頭一動,擰眉喝道:“李氏,你失心瘋了不成?還不回宮去。”
李夫人聞言看向他,眼中卻透出了柔和的光芒。
大概是知道了趙宗冕嗬斥自己的原意,李夫人道:“因為臣妾一念之差,鬨得朝野不寧,讓皇上跟各位大人之間生出嫌隙,臣妾已經是千古罪人,如今當著各位大人的麵兒把真相說出來,也算是贖了幾分罪過,請皇上允許臣妾說完。”
趙宗冕凝視著她,欲言又止。
李夫人緩緩說道:“想必各位大人都知道我的出身,我原本是皇後娘娘身邊的婢女,在平陽王府還存在的時候,就跟在娘娘身邊兒了。按理說,我自然是忠心耿耿,絕不會背叛皇後的。”
眾朝臣很是狐疑,紛紛豎起耳朵,殿內一時鴉雀無聲。
李夫人道:“後來我隨著娘娘去了雁北,娘娘因為小產,所以叫我去伺候王爺,我也很快就有了身孕,但是……高興的日子沒過多久,我便滑胎了。當時我並不知是何緣故,後來才發現,是娘娘動的手。”
群臣不禁震驚,卻又紛紛看向趙宗冕。
趙宗冕仍舊緊鎖眉頭,卻並沒有出言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