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還是說出來了。
——有關普通人變為術師的可行性分析報告。
我想到了先前看到的東西。
“我不是你的同伴嗎?”我假裝聽不懂他的話。
“你現在還不是。”夏油傑柔聲說道,“但很快就是我的同類了。”
同伴。
同類。
他到現在還執迷於用是否術師來劃分我們兩人的區彆。
從小到大,我為他做過的一切,都比不過天生的術式。
“鈴溪,成為我的同伴吧。”
“好。”
我閉上眼睛,緩緩地抽出了藏在衣服裡的短刀。
然而下一秒,我的手腕就被抓住了。
“又來這一招。”夏油傑挑眉,“可惜你的刀已經被我預判了,我不會上同樣的當了。”
哐當。
他稍一用力,刀就落在了地上。
“你果然沒有失憶。”夏油傑的語氣有失望也有無奈,“你就這麼不肯聽我的話嗎?”
“要是能做到,我也想失憶。”
誰不想呢?
忘記過去,開開心心的繼續自己的人生,誰不想呢?
“問題就是我沒法失憶,教主,我也嘗試過清洗記憶,你要明白,我並不想替你背負弑親之仇。”
我垂眸,視線落在了地上的刀上。
刀尖閃著寒光,看上去冰冷無情,就像夏油傑的心。
“想殺就殺吧。”我乾脆放棄了掙紮,“反正我隻是一隻一無是處的猴子。”
他很容易就能殺死我。
一個術式,一隻咒靈,甚至隻要兩根手指,就能讓我當場喪命。
“動手吧,趁現在賢治也不在這裡。”我反手握住了他的手,往自己脆弱的脖頸處拽,“十年前的今天,你沒能殺我,現在你可以如願以償了。”
他沒有動手。
任憑我如何勸導,他始終沒有動手。
——意料之中。
弑親需要勇氣和刺激,那時的夏油傑,經曆了一係列變故,腦子裡的最後一根弦崩了。
但如今這段時間,他生活的很愜意,除了他所謂的大義,幾乎圓滿。
絕望的人是我。
“我在十年前就已經死了,現在還活著,不過是想多看你幾眼,傑哥,下輩子我一定不當猴子。”
過了很久,我才聽到夏油傑的聲音。
“不用下輩子,這輩子你就不是猴子了,我怎麼可能讓我的鈴溪,再當無用的猴子呢。”
在他紫色的眼眸裡,有深不見底的研判,也有永不回頭的堅定。
“光溪前輩留下的資料裡記在了術式抽取的方式,他的實驗之所以在普通人身上成功率極低,是因為和他沒有血緣。”
“但是用在你身上,百分之百會成功哦。”
“你說什麼?這怎麼可能!我父親應該已經把研究資料都消除了,為什麼——”
“他備份了。”夏油傑以一副沉浸在回憶裡的口吻說道,“可能是舍不得自己的心血全部毀掉,但又怕落到壞人的手裡,所以當年就交給了我保管。”
“……啊這。”這是直接送給了壞人。
“我真的很開心。”夏油傑笑著說,“再也沒有可以阻攔我們的東西了。”
阻攔我們的東西,是夏油傑你自己的心。
“你就不怕把我弄死嗎?”我忍不住反問道。
“不可能的。”夏油傑很確信,“難道你不知道,你曾經被他短暫的變為術師嗎?”
“這件事我還真不知道。”
夏油傑繼續講:“我們第一次見麵時,遇到了咒靈,你沒有生命危險時,就能看到它,是因為光溪前輩,賦予了你術式。”
說到這裡,他有些遺憾:“但是當時鈴溪不懂事,說不想見他,也不想當術師,所以他又抽掉了術式,把你恢複成了普通人。”
……太瘋了。
都是瘋子。
我無法評價,到底是源光溪更瘋,還是夏油傑更瘋。
“鈴溪,彆跟我鬨了。”夏油傑抱緊了我,“我知道你現在很難理解我,但你以後一定會理解我的。”
我覺得再過十萬年,也不會理解。
“我先前已經放過你了,是你自己回來的!”
我回來也不是來談戀愛的,是來阻止一些事情發生的。
“鈴溪喜歡我,是不是?”
“……是。”
“鈴溪想和我在一起,是不是?”
“……是。”
鼻子一酸,我竟然掉下了眼淚。
“我很喜歡你,也很想和你在一起,但是你能保證絕對安全嗎?”
“那當然,你放心好了。”他一邊安慰一邊替我擦眼淚。
我伸出腳,去夠地上的刀,夏油傑眼角餘光瞥見,一腳將刀踢飛到了角落裡。
“還來?!我已經說過了,你的刀我已經預判了。”他恨恨道,“你當我是傻子嗎?同樣的招數能對我奏效兩次?”
“夏油傑,”我哭得更傷心了,“你可不可以不殺我?
“你聽話,我就不殺你。”夏油傑輕聲歎道,“臣服於我吧,鈴溪。”
何為臣服?
我摟住了他的脖子。
他扯開了我的腰帶,親吻落在我的臉頰上,眼淚被他舔掉了,然後是——
唇邊。
他的嘴唇原本很涼,因為沾了我的眼淚而變得柔軟溫熱。
‘無論是去天堂,還是下地獄,我都不會放開鈴溪的手哦。’
我不禁打了個寒顫。
“你剛才在發抖?”他朝我笑,“在想什麼?”
……還在試探。
“沒什麼,我肚子餓了。”
他終於放開了我,恢複了一貫的溫柔。
“鈴溪,生日快樂。”
生日,快樂。
對哦,今天就是我的生日。
已經多年不過,我差點忘記了。
“你準備送我什麼禮物呀?”我伸手討要,“工資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