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倪問完就後悔了。
溫柔和不溫柔，正常人都會選溫柔吧？
她努力想了想措辭，快速補充：“我說不溫柔也不是那個意思。就是溫柔……以外類型。”
江以明看似是在想她說問題。
但沈倪覺得自己如果沒看錯話，從他神情看出了招牌“無所謂”。
果然。他把玩著手裡玻璃杯，淡淡道：“誰知道呢。”
“那如果叫你選呢？”沈倪不死心。
她太想知道了。
以至於聲音有點大，邊上其他人不約而同望過來。
“聊什麼呢？選什麼？讓我來選選？”
沈倪摸了下鼻子，她看到自己麵前那碟川崎醬，又瞥見女醫生麵前擺著麻醬。隨口說：“沒什麼，說選川崎醬還是麻醬。”
“川崎吧。”江以明伸了下手。
“我也選川崎。”
離沈倪最近男醫生跟沈倪推薦：“你之前沒來過這家火鍋店吧？我們原先在京城也沒吃過什麼川崎火鍋。這醬料聽說這地方才有，挺不錯，試試？”
“好。”沈倪剜了一勺，用筷子蘸著嘗了嘗。
微辣，帶點鮮。
她突然就覺得心情好了起來。
男醫生問她：“川崎醬不錯吧？”
“嗯！”沈倪重重點頭。
她太久沒吃到火鍋了，吃得很認真。
邊上男醫生退出桌上關於回京話題，扭過頭跟她搭話。
“小倪，剛你說你也是京城人？”
“對啊。”
“那怎麼會想到來這邊？”
沈倪偷瞄江以明，發現他還在低頭玩兒玻璃杯。
她頓了下，才說：“算來畫畫吧。找靈感。”
“那比我們強多了，你那是藝術家。不過這兒不太出名。也不是什麼旅遊景點。”
“藝術家都窮。”沈倪隨口掰扯，“這裡房租便宜。”
男醫生被她逗笑了，拿起手機。
“你什麼時候回京，回去了我們再聯係，要不留個號碼？”
沈倪忍不住再次偷看江以明，看他沒什麼反應。
她故意提高了一點音量：“好啊。”
——玻璃杯有那麼好玩兒嗎？我給號碼了啊。
——我真給了啊。
江以明真做到了全程無動於衷。
沈倪給出號碼泄了氣，剛才好不容易恢複過來心情再次down回穀底。
她算是摸清楚了，江以明對她展現那些溫柔不痛不癢，不會對任何人特殊。
即便是那位女醫生借了酒勁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回京城會想他，他依然沒作任何表態。隻緩緩抬起眼皮，說：“你們科室人夠多了吧。還想誆我們兒科過去？”
驢唇不對馬嘴回答。
但問人聰明點就該懂了。
沈倪心情在這頓火鍋中跟著沸騰湯底一起，浮浮沉沉起起落落。
她吃完帶著小孩早走一步，留原本聚餐人繼續。
前腳剛走，一直坐在沈倪身邊男醫生自動換到了她座位上，和江以明左右挨著。
“江醫生，你和那小姑娘什麼關係？”
江以明坦然道：“鄰居。”
“鄰居？剛我和她聊天，不管問什麼她都會偷偷看你一眼再答，你確定就鄰居？”
江以明終於玩膩了手上玻璃杯，在桌上放穩：“就鄰居。”
“真就鄰居話……不介意我多接觸接觸吧？”
“我介意什麼。”江以明反問。
“那就好。”
男醫生剛想回座位，冷不防被江以明叫住。
江以明抬起眼皮：“你不覺得她還小？”
“小什麼啊，大家都是成年人。”男醫生雙指搭著眉尾飛了一下，“我還比你小一歲呢。”
***
第二天援鄉醫生返京。
院裡派車把人送去縣城坐火車，江以明隨行。
今天科室沒排他班，把團隊裡其他人送到車站就算完成工作。
昨晚這些人喝得不少。
今天一個個精神狀態都很一般。
也好，省了臨走前寒暄，省了許多麻煩。
江以明這麼想著閉上眼。
身側時不時傳來手機震動音。從上車起到現在就沒怎麼停過。
他把腿往前抻了抻，換了個坐姿。
邊上男醫生扭過頭，不好意思道：“我手機吵到你了？”
“沒有。”江以明說。
“現在小姑娘打字都太快了，我跟不太上。”男醫生笑著朝他晃了晃屏幕。
屏幕在他眼前一閃而過，白色、綠色氣泡框有來有回。
男醫生說：“小倪還挺有意思。我昨兒加她，話題聊都聊不完。你知道吧？她住朝陽。”
江以明沒作答。
男醫生繼續道：“開學她總得回京，到時候有機會再約她見麵。哦對了，她學校也在朝陽。到時候約起來挺方便。”
“是方便。”江以明仰頭靠在頸枕上，閉眼，“朝陽也就不到五百平方公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