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陽華雲海(十四) 江某定一一奉還……(2 / 2)

“我乃青長溪護法青渡。”江顧連聲音裡的怨毒都學了個十成十,“離火丹早就被周修遠搶走了,你們竟還不肯放過我們少主!”

姚立心中頓時思緒萬千,然而手下的動作卻沒有任何遲疑,上百條元嬰期鮫人在他手中也撐不過幾招,很快他就發現了端倪,“竟都是些怨念?”

江顧早已趁他動手逃出了數十個傳送法陣。

“你竟敢戲耍於我!”姚立怒喝一聲,本命法寶血滔叉陡然暴漲,徑直打碎了幾十個法陣,穿透了江顧的肩胛骨將人釘在了虛空中。

他陰沉著臉飛身上前,正欲伸手揭開他隱藏身份的法寶,麵前被他釘住的人卻忽然化作了粉塵消失不見。

“不好。”姚立那張陰柔的臉扭曲了一瞬,澎湃的神識在傳送法陣中鋪散開來,卻早已沒了江顧的蹤跡。

“何人放肆!”一道不悅的聲音猛地在他耳邊炸開,緊接著便是太乙境大能的威壓逼退了他的神識。

顯然有大能正在過傳送陣,卻被他擾了心情。

“前輩息怒。”姚立頓時不敢再繼續探查,果斷收了神識隱進了陣法中。

——

江顧抓了把止血符糊在了被刺穿的肩胛骨上。

斷裂的鎖骨傳來了陣劇痛,他低頭看了一眼突出來的白骨,伸手將那骨頭生生按了回去,眼睛都沒眨一下。

他絕大多數時間都在逃跑,甚至連姚立的半招都沒扛住,若不是他收服的鮫人灣遺址暫時迷惑了姚立一瞬,姚立也想活捉他詢問神鳶鮫的下落留著手,恐怕他現在已經元神消滅了。

這就是他和真仙境的差距所在。

他強撐著元神清醒,找了處隱蔽的山洞打坐調息半日,腰間的玉佩忽然閃爍了一下。

“江七,江七!”江林的聲音傳來。

“江向雲去族會了?”江顧冷聲問。

“你怎麼知道!?”江林詫異道,“我也剛收到消息,不過江向雲喜歡坐飛舟,估計兩日後才能到江家本部,你那邊如何了?勾陳搶到手了嗎?”

“我毀了。”江顧道:“我在名鑒上動了些手腳,江向雲大概以為我在本家,你幫我拖兩日。”

“等等,什麼叫你在名鑒上動了手腳?我怎麼幫你拖——江七!江七!”

江顧撚滅了玉佩上的通音符,緩緩張開了手掌。

完好無損的勾陳如意出現在了他麵前。

他當然沒有毀了勾陳如意,他原本收服鮫人灣遺址隻是貪圖它底下的靈脈,卻沒想到湖底的墓碑竟然有傳送的功能,方才他便是靠著那墓碑從姚立手中逃脫,又福至心靈般借著勾陳如意上有自己的一縷靈力,通過那墓碑將這法寶拿到了手中。

由樊景親自改造過的法寶,抵得上十件天階法器了。

江顧咬破指尖,徹底認主了勾陳如意,收進了儲物袋中。

他正準備繼續療傷,一股熟悉的氣息忽然憑空冒了出來,急切地纏繞在他的脖頸處,隻是這氣息比之前淡上許多,有種命不久矣的虛弱感。

江顧眉梢微動,正準備用靈氣罩隔絕,那股氣息忽然委屈巴巴地貼在了他受傷的鎖骨處,有氣無力地蹭了蹭他的下巴,徹底消散了。

像是死了。

江顧微微蹙眉,手中結印,腕間便多了道紅繩,這紅繩連著衛風的元神,而現在他能感受到衛風逐漸流逝的生命。

他離開陽華宗不過短短三天,衛風就已經快死了。

剛剛死裡逃生的興奮感仍舊在血液中蔓延,自己的所屬物被破壞的煩躁油然而生,他目光陰冷地盯住了手腕間的紅繩。

——

陽華宗,刑律堂。

狹窄逼仄的牢籠密不透風,漆黑無光,衛風伸不開腿,隻能蜷縮成一團,十指傳來鑽心的疼,儘管他不是第一次被關到這種地方,但還是會下意識地恐懼,不受控製地抓撓牆壁,他胸口憋悶,根本喘不上氣來,混沌地偏著頭似睡非睡,卻在快要失去意識時被牆上的雷電符咒劈在了後背上,迫使他睜開眼睛直起身子。

“衛風,我最後再問你一次,你將偷的那些法寶藏在了何處?”

衛風大口地喘了兩下氣,聲音沙啞道:“我沒偷。”

“你還敢狡辯!上次你偷藏寶閣的法器宗主已是網開一麵,你竟一錯再錯!”是另一個長老的聲音。

“上次是我做的我認……這次根本不是我……”衛風有氣無力地將腦袋擱在了膝蓋上,扣住了自己被電到發抖的手,“再說這藏寶閣……本就是我爹的,我如果不給你們打開……你們根本沒法用……”

黑籠外麵的聲音詭異地停頓了片刻。

衛風扯了扯嘴角,這次他被關的時間是從未有過的長,刑法也比之前他犯錯重上許多,好像迫不及待地想折磨死他。

看來他拜江顧為師確實讓他們坐不住了,趁著江顧不在折磨得他受不住將藏寶閣的東西全都拿出來,那才是遂了他們的願。

但衛風咬死了不鬆口,因為他知道,一旦他真的全拿出來了,那他就真的是死到臨頭了。

“冥頑不靈!”外麵的人厲喝一聲:“你若再不認罪,那便要搜魂了!”

衛風猛地抬起了頭,臉色慘白,“宗門有規矩嚴禁搜魂!”

搜魂可以獲取修士全部的記憶,但被搜魂之後輕則癡傻,重則元神消散,而且血契是他爹衛暝州連結的,衛風記憶中連他爹的麵都沒見過,更彆說有解血契的方法了,這些長老也明白,因此他從未被搜過魂,但是現在他們卻——

衛風猛地反應過來,這群人眼看他親近江顧,又無法傷他性命,乾脆將他變成個傻子,江顧自然不會要一個傻了的徒弟,而一個傻子對他們來說更加好控製。

他瞬間感到不寒而栗。

“規矩也是人定的。”有長老的聲音陰森森地傳進他耳朵裡,“衛風,宗門上下好吃好喝地供著你,讓你肆意快活了這麼些年,你竟不知感恩,非要當個吃裡扒外的東西,要怪你就怪你師父吧,要不是他,你現在還是連雲峰的衛小公子。”

衛風下意識地往後退了退,卻直接抵在了籠壁上,被上麵的雷電劈得哀嚎了一聲,蜷縮著倒在了黑籠中。

一股陰毒的靈力毫無阻隔地沒入了他的眉心,死死纏繞住了他的元神,衛風頓時激烈的掙紮起來,喉嚨間發出了慘叫,然而那股靈力並未手下留情,徑直刺入了他的元神試圖攝取他的記憶。

沒過多久,衛風扒在籠邊的手無力地垂落下來,目光也逐漸變得渙散,但本能卻讓他死死咬著牙不肯放棄,他不想被搜魂!他不想死!更不想變成傻子!

一定有辦法……誰來救救他!

他渙散的眼瞳有一瞬變成了鳶鳥的豎瞳,沒多久又開始渙散,又變成鮫人的灰白長瞳,如此反複掙紮,終於讓他在茫茫山海中捕捉到了一絲熟悉的氣息,他拚儘全力掙紮著纏了上去,絕望又懇求地呼喊著對方,拚儘全力想用氣息抓住他,最後卻隻能無力地碰了碰對方的下巴,便徹底失去了力氣。

凶狠強橫的靈力終於突破了他元神的阻隔,準備絞滅他的神智。

然而下一秒,一股更為強橫狠辣的靈力直接席卷而過,卷起那股靈力順著它的方向攻入了對方的丹田,不等他開始反抗,徑直侵吞了對方的元神,將三魂六魄擰爛成了碎片。

黑籠外,正在對衛風進行搜魂的長老麵色驟變,驚恐地張大了嘴巴,發出了嗬嗬的求救聲,但不等旁邊的人反應過來,他就仰麵躺倒徹底沒了氣息。

“神、神魂俱散!”有人率先反應過來,倉促地退後兩步護住了自己的元神,大聲道:“他的元神被人吞了!”

周邊七八位長老齊齊退後,眼花繚亂的拿出了法寶開始結印起陣,將自己的元神死死護住,警惕地盯著周圍。

“敢問閣下何人?為何忽然出手傷我宗內長老?”阮克己定下心神,大著膽子問出了聲。

戒律堂的高門轟然大開,一道挺拔修長的身影伴著濃烈的殺意出現在了他們的視野中。

“我還要問你們,為何要出手傷我徒弟?”江顧麵帶寒霜,一一掃視過恐慌的人群,目光落在了一個不到半人高的漆黑箱籠上。

“江長老,你有所不知,衛風偷竊了藏寶閣數百件高階法器,我們隻是在例行詢問。”阮克己強行穩住心神道。

“陽華宗例行詢問就是搜魂?”江顧看了他一眼,“不如我也問問你們對我徒弟乾了什麼。”

眾人頓時沒了聲音,卻不約而同又給自己的元神加了層防護。

“江、江長老,”一位長老訕訕笑道:“你怎麼突然回來了?”

“回來給我徒弟收屍。”江顧手腕一翻,手中多了柄長劍,劈開了那狹窄矮小的黑籠,渾身是血蜷縮成一團的少年從裡麵滾了出來,眼神渙散呼吸微弱,身上每一處都被雷咒劈得皮開肉綻。

幾日前渡劫都沒被劈成這樣。

江顧眼神冷沉,抄起了地上的衛風,目光掃過阮克己等人,扯起嘴角道:“諸位今日替我教徒,改日江某定一一奉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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