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她過不了考核,死在了釘床上,孩子們也過了明路了,會有很多人盯著右相的,黎家也會接回孩子……
流的血有些多了,她的思緒有些飄忽,她似乎看到了熟悉的人。
看到陸铖澤急匆匆跑來,還在雪地上摔了一跤,他那雙眼,恨不得活刮了她,恨不得她就此被鐵釘紮死。
她看到了南宮霖驚訝的表情,似是沒想到她竟會告禦狀。
看到了在宮門口率領禦林軍的嶽無逸,他這樣狂妄又自大的人,竟然會偏過頭,看不得血腥?
也看到眼神毫無波動的江嵩,他帶著錦衣衛從她跟前路過,入了宮……
她似乎還在人群裡看到了想要衝進來的母親,被父親捂住眼,在她耳邊說著什麼,勸說著什麼。
尖利的鐵釘,與白雪大地融為一片,她根本看不清楚還要滾多少尺才能滾到儘頭。
隻覺得滿天滿地都是利刃,將她團團圍住,無限的往前延伸……
嘭
她摔在了地上。
沒有人來扶她,沒人敢來扶她,這是上天的考驗,是天子的考驗,任何人來幫她,都會讓這場考驗失去意義。
摔得有點疼,但這對於柳茹月來說卻是好事,這代表鐵釘床滾完了。
落在雪地上,她竟是一點都沒覺得冷。
鮮血已經布滿全身,也帶著溫熱滾出來,替她趕走了寒冷。
但裹著雪的冷風一吹,又會讓她每一個紮破的地方都止不住的顫抖起來。
“她還行麼?”
“她若再不站起來,會被凍死的。”
“凍死也是命,代表她扛不住老天的考驗。”
“你們善良點吧,我希望她能再次站起來,她若是沒了,這三個娃可怎麼辦?”
“也是,右相府怕是不會替女婿養發妻的孩子。”
“誰知道她說的是不是真的,連上天給的考核都撐下來,說不定她就是在誣告,是老天在懲罰她,不讓她活下來給右相府潑臟水。”
“右相矜矜業業為百姓,對手找不到他的錯處,就拿人家女婿來做文章,說不得就是假的……”
誣蔑?
假的?
不,她必須爬起來,必須活下來,不然她死了,就真的會被說是天罰了。
輕微一動,渾身都會疼。
腦袋也昏昏沉沉。
柳茹月雙手手肘撐地,咬碎銀牙站起來。
“她站起來了!”
“還有踩火炭呢,她能堅持下來麼?”
嶽無逸真想立刻就讓人把大綱裡燒得紅紅的火炭傾倒在地上。
要倒火炭的空地,早已經被宮人清掃乾淨了皚皚白雪。
但早一刻把火炭倒下去,就能早一分涼下來。
但沒有命令,他不能倒。
“柳茹月,還能走火炭麼?”
宛如來自天上的問話,柳茹月仰頭,對著城頭點了點頭,“走。”
“倒火炭!”
命令剛下,嶽無逸便迫不及待的揮旗,五個禦林軍抬起大缸,傾斜著口子,邊跑邊撒,撒的很均勻,就像在地上鋪上了一層閃爍著金星的紅地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