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了卻心願(1 / 2)

淩閶嘯激發了柳思翊的逆反心理, 將她深埋內心的傲骨和倔強再度喚醒, 她的人生已然這麼晦暗了,哪裡還怕彆人脅迫,哪怕這個人是淩阡毓的親爺爺。

“抱歉,不能如您所願了。”柳思翊控製輪椅想轉身, 淩閶嘯冷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如果老五出事,我不會放過你們。”

他始終認定是淩阡毓動了淩商天, 他寧可相信自己的妄加猜測, 也不願意相信淩阡毓和柳思翊的話。

軟硬兼施不過是被逼急了,淩商天生死未卜,他即將麵臨家破人亡,淩家再也禁不起任何動蕩。不管怎麼樣, 要保住四房。

即使他們犯過滔天大罪, 即使他們做事欠妥, 他也要繼續庇佑,為此不惜付出任何代價, 這是他為父為祖父該做的。

三房的落網已經動不了手腳,現在多少雙眼睛盯著淩家, 就算權勢再大,花的錢再多,也沒人敢接應這檔事。

可四房還有機會, 他不能讓淩阡毓將這個家連根拔起。

柳思翊微微側過臉, 嘴角劃過一絲幽冷的弧度, “您多慮了,他不會出事,除非是自掘墳墓。”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他太不了解淩商天了,這是淩閶嘯最可悲的地方,他自以為看透每個人,卻不知自己才是被玩弄於鼓掌的那個人。

淩閶嘯氣得血脈膨脹,胸腔疼得忍不住猛咳,血壓再度飆升,林桓扶他坐下,拿來了藥。

“老爺,最近風雨飄搖,您可不能倒下,五少爺或許是受到打擊出去旅行或是暫時對人避而不見,不會有事的。”

“哼!老五雖然內向,但一直勤勤懇懇,就算遇事不至於失蹤,她和老大聯合對付四房,不就是想弄垮老五?他兢兢業業的到底得罪誰了,要受這種逼害?”

“或許是...”林桓有些顧忌,沒敢說出口。

淩閶嘯眼皮抬了抬,從皺褶間擠出一抹冷笑,“替父還債是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老爺...”

“罷了罷了,真是作孽。”淩閶嘯的心已經碎了一地,手心手背都是肉,想到又恨又痛,悔不當初,一紙股權書害死了最愛的兒子。

現在報應來了,天道輪回,終究是輪到自己頭上了。他緩緩拿起第一任妻子的照片,輕撫相框,痛心疾首:“落英啊,你說我該怎麼辦?我們的骨肉都離世了,隻剩下小北和小毓,可三房四房也是我的骨肉啊。”

他纖弱的身體抱著妻子照片,竟有些啜泣。

林桓輕歎一口氣,悄悄退出了書房,他尋到停車場,追上了淩阡毓。

“二小姐。”

“林叔,您還有事?”

林桓看了柳思翊一眼,覺得不該再拿她當外人,便直接說明來意,他壓低了聲音,謹防有耳朵。

“最近四爺在更換保安,說是為了家宅安全,我總覺得苗頭不對。”

淩阡毓眉頭輕佻,饒有笑意:“怎麼?他想揭竿起義,還是想謀朝篡位?”

“我怕他狗急跳牆,會對老爺...”

“你準備些人,必要時把四叔的人控製住,多弄點針孔攝像頭,把爺爺日常都拍下,如果四叔想造反,那也省得我再花心思動他了。”

淩國彰已經深陷絕境,他沒有靠山,關係網不如三房,錢權即將失去,沒人敢趟渾水。即使想貸款東山再起,也無可能,董事會的人眼見他失勢,許多開始倒戈大房和二房。

這場戰役輸贏已見分曉,他唯一的可能就是從股權上動腦筋。

如果他敢逼迫老爺子,淩阡毓正好借機把他鏟除,不費吹灰之力。

“明白,有情況我隨時通知二小姐,這個家現在不是很安全,您照顧好柳小姐。”

淩阡毓點頭,“謝謝林叔。”

“二小姐慢走,柳小姐慢走。”林桓畢恭畢敬後,又故意提高音量說了一句:“老爺身體欠佳,還望二小姐多回來看望。”

“我會的。”

借著月光,淩阡毓將柳思翊抱進了車裡,明明和淩閶嘯爭得麵紅耳赤,柳思翊精神狀態卻比來的時候要好。

其實他們的對話,淩阡毓都聽見了,書房本就有竊聽器,林桓悄悄塞了個耳機給她,本來是挺擔心的,聽到柳思翊反駁時的腔調和口吻,隻覺得大快人心。

恍然間,她覺得以前那個思翊又回來了。

“看來平時,我們應該多吵吵架。”淩阡毓打趣道。

“吵架?”

“我看你跟爺爺爭吵時比平時有精神。”她發現了,柳思翊軟硬不吃,遇強則更強,哪怕以前對自己也是一樣。

這種酷酷的個性,反而成就她的魅力。

雖然帶刺,卻會在適當時候收起鋒芒,淩阡毓喜歡她這種切換自如的從容,也愛她的不向任何強權和黑暗低頭的勇敢。

可是,這次,她被自己打倒了。連日來的低迷和自閉,讓淩阡毓一度擔心她會患上抑鬱症,看到她今天反應才放下心來。

柳思翊目光含水,倒映出柔美的月色,她掛起淡淡笑意:“隻是替心語阿姨開心,終於能夠與叔叔團聚了。”

淩阡毓歪頭望著她,眸間燦若星河,笑起來嫵媚動人,“不如趁機讓爸媽給我們做個見證。”

“什麼見證?”

“和他們一樣,生同衾,死同穴。”

淩阡毓含情脈脈的真誠,像十裡春風,吹進了柳思翊的心裡,她細眉一皺,心揪成一團,不覺間又低下頭看向那雙廢腿。

她沉默片刻,笑意繞上眉梢,如深夜裡嬌豔綻放的玫瑰,“好一句生同衾,死同穴。”說罷她抬頭看向明月,不禁歎了一句:“今晚月色真美。”

“還是你最美。”淩阡毓輕捏她下巴,喜悅溢於言表,柳思翊嘴角揚了揚,沒再說話。

隻是平放在腿上的雙手,悄悄移到側邊,用力掐了掐,有些疼,或許她還有站起來的希望?

她想走又舍不得,她給自己找了很多離開的理由,可不走的借口卻很少。經過今晚一事,她開始會想,自己真的要做那個先退卻的人嗎?真的要做那個先轉身的人嗎?

阡毓好不容易得到了一切,讓她失去自己,等同於把她重新打回深淵,太殘忍了。

可是,這雙腿太不爭氣了!拖累她一輩子,自己也做不到!

柳思翊總在這樣的矛盾和痛苦中掙紮。

四月的微風,格外溫柔。淩氏墓園,一場遷墓儀式在淡淡的哀思中進行。所有人帶著對逝者的敬意,身穿黑衣,素麵朝天,見證這場遲到又圓滿的重聚。

新墓碑上,刻著“淩國韜、餘心語夫婦之墓”,淩阡毓等人對著新墓三鞠躬,隨後她獨自跪在墓前,牽著柳思翊的手磕了三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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