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有絲絲涼風拂來, 辛然目光似水, 透著從未有過的渴望。慕然間, 她發現自己原來也是個平凡人,脆弱來得猝不及防, 也會想要個倚靠, 會貪戀溫柔。
她一個人單調乏味又過於充實, 生活被各種案件填充著, 就連偶爾入夢的內容都是任務和案子。
她從沒想過,缺失的愛和溫暖,就像心口破開的洞, 會被人發現,也會被自己看見。
人前剛毅,行動如風,令犯罪分子聞風喪膽的“大隊長”,哪怕麵對刀光血影, 生死瞬間,都沒懼怕過,脆弱二字於她來說很陌生,甚至不存在。
可是此刻, 海芋卻覺得她隻是個再簡單不過的人, 有著情感的需求, 也會渴望被關心。
或許是因為回憶觸動了心底的柔軟, 辛然第一次展現出了不為人知的一麵。海芋有些心疼, 她深知一個人扛著生活的艱難和苦處。
她張開雙臂, 輕輕擁住辛然,溫柔地拍打她的後背。
辛然心頭一熱,像海上孤獨的輕舟,找到了停靠的港灣。她微微低頭正好磕在海芋肩頭,這個懷抱很窄,卻能剛好穩穩地抱住她,像遮蔽風雨的傘,又如寒冬裡的暖陽,讓辛然覺得踏實。
她會永遠記得這個夜晚,也會一直記得被人輕撫後背的感覺。這個令人貪戀的懷抱,恍若有股魔力,牽引著她走入一個無邊的美夢,再也不想醒來。
她沉溺這一刻的相擁,海芋卻越發清醒起來。
曾經對辛然的了解過於片麵,現在的她更能懂得辛然為什麼這麼拚命,這麼敬重自己的職業。
其實她是敬畏英雄父親,這是她活著唯一的信仰,如果這個信仰沒了,辛然就是一座軀殼。
正因為這樣,她不可能改變,甚至會做的更好。
豁出性命守護人民和社會,是她這輩子的使命,也是她一生的追求。
這樣的人很偉大,偉大到讓海芋覺得自己渺小。可是,她隻是個小老百姓,大愛在虛無縹緲的高處,小愛才是她想要的安定。
抱著辛然時,她的心會跟著柔軟。相比跟藍楹她們擁抱,這種感覺要更深刻些,她第一次體會到緊緊相依的溫暖。
空氣就這樣凝固了片刻,海芋靠著自控力和理智,沒有讓自己陷入曖昧的氣氛中,她先放下了手,卻沒有說話。
辛然能夠感覺到她在疏離,從微妙的氣場和海芋的呼吸中能夠感知,她知道自己該從夢裡醒了。
辛然雙拳懸空握了握,鬆開了她,並且後退了兩步,拉開了兩人距離,“謝謝你,海芋姐,夜晚總讓人矯情,下次不會了。”她不自然地笑了笑。
海芋抱了抱手臂,嘴巴揚了揚,竟不知該怎麼接話。
為了不讓兩人之間過於尷尬,辛然嗅了嗅衣領,“天氣熱了,今天出了不少汗,我去洗個澡,你先坐一下。”
“你這樣能自己洗?”
“不能,我擦一下就好了,主要醫院待久了,憋悶,你坐會,我很快就好。”辛然快速地鑽進衛生間,甚至沒敢抬眼看海芋。
她怕看到海芋漠然的眼神,也怕看到飽含深意的眸光,她好像怕麵對各種反應的海芋,索性直接逃走。
總覺得,今晚的自己好像過頭了。
“不要起念頭,不要起任何念頭...”辛然小聲嘀咕著,像自我催眠般地警惕自己。
這些年的職業素養讓她知道克製和自律的重要,對海芋忽起的衝動,讓她覺得不正常,也不應該。
一次就好,就這一次吧。
第一次帶人回家,第一次跟人說起自己家事,第一次在人前卸下外衣,第一次渴求擁抱。
人生還有很多第一次,她把所有曾經認為的不可能,都給了海芋。
或許是這所有的第一次累加一起,最後變成最後一次。
她不敢,也不願意再想下去...
傷口還沒恢複,她忍著疼痛脫下衣服,隻能緩慢地輕擦手能碰到的地方。她整個人都很恍惚,懷抱裡的餘溫好像還在,總是不由自主地回味,一旦陷入回味,就再也不想出來。
這種感覺實在很可怕,好像會上癮似的。
她都不知道自己洗了多久,等到重新換好衣服出去時,海芋已經走了。
家裡變得一塵不染,整潔得讓她陌生。
所有淩亂的地方都已收拾整潔,書籍被規整到了書架,部分她平時經常看的擺放在了飄窗。
本來扔在床上的被單被換上了,之前收回來的乾淨衣服也被分類折疊在衣櫃。那些落灰的地方都已擦洗乾淨,從玄關鞋架到陽台盆栽,從廚房到客廳再到臥室,辛然很難想象,海芋是如何在這麼短時間內讓家裡煥然一新的。
可是,縱然家裡井井有條甚至有些溫馨,沒有她在,辛然還是覺得空寂。
走到桌邊,手機裡有條未讀信息,是海芋走前發的。
“過期的罐頭酸奶和泡麵我帶走扔了,茶壺裡有新燒的熱水,杯子裡是剛倒的可以喝,以後不要直接從冰箱裡拿冰水喝。”
簡短幾句話,叫辛然心裡泛起了酸澀的暖意。
她放下手機衝到陽台,馬路那閃著燈的車是海芋嗎?她不確定,隻是一直望著那裡,舍不得收回視線。
Rose的麻煩沒有連續上演,太平了幾天。辛然每天都會去那裡待一會,有時在監控室裡一起幫著看看,偶爾也會在四周轉悠,多數時候都是獨自坐在角落,對著那張牆畫發呆。
柳思翊和淩阡毓的愛情讓她羨慕,那種惺惺相惜,彼此就是全世界的感覺讓她心裡觸動。
這幅畫,飽含了多少深情呢?
這幾天,她一直期待著海芋出現,可事實並沒有如願。海芋的生活很規律,幾乎兩點一線,沒有事情不會過來。
辛然覺得期待無望,隻好投身到尋找Rose鬨事者身上。
第五天,張小肆又被找麻煩了,兩桌起衝突的醉酒者,在他拉扯下用酒瓶砸傷了他。辛然從監控回放裡看了一遍事情經過,覺得動手之人十分可疑。
因為是無心之失,便沒有太多計較,張小肆想息事寧人,就讓兩人賠了點錢道歉就走了。
這絕對不是巧合。
那兩人剛走,辛然就和兩名保安潛在門口附近等待。約莫半小時,有兩名帶著棒球帽,騎著電摩的人在Rose門口轉悠了兩圈,好像在勘察什麼,每次減速開走,過了一會又會回來。
辛然覺得這兩人可能會有所行動,她讓保安加強防護意識,做好隨時逮人的準備。
與此同時,配送水果的小麵包車也到了。
“哎,不知道今天能不能遇到紅姐呢?”送水果的正是柳思含,她每天放學租一輛麵包車,按照柳思翊給的訂單來送貨,可前幾天來都沒有遇見她想見的紅姐,今天不知運氣如何?
好巧不巧,因為張小肆被打,柳思翊趕了回來,與她恰好遇見。
“這幾日都是你送的貨?”柳思翊看了一眼時間,雖然是放學時間,但高中部應該有晚自習才對。
“紅姐!終於見到你,今天占了塔羅牌說有好運,果然!”柳思含見到她十分激動,光被柳思翊光顧生意這項,夠她在網上嘚瑟很久了,她心裡盤算著要個合照,讓那些愛慕紅姐的人羨慕嫉妒恨!
柳思翊麵無表情地望著她,冷眸中透著一絲威嚴,柳思含縮了縮脖子,隻覺得紅姐跟傳說中的一模一樣,高冷高貴且令人望而生畏,要想去接近,攀個親密關係,可太難了。
“東西卸下來搬到倉庫吧。”
“哦...”柳思含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自己還是個孩子,紅姐不能溫柔點嘛?
她不敢多說,規規矩矩地去車裡搬水果,所有的事都是親力親為,司機隻負責開過來,不負責搬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