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愈看著他:“來的正好, 你上次不是說喜歡考古嗎。”
季淵還來不及收回疑惑。
一臉茫然的點了點頭:“恩。”
何愈笑道:“那現在姐姐就給你這個機會。”
她抿嘴笑的時候, 總給季淵一副不懷好意的樣子, 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
“什……什麼機會?”
“挖土的機會。”她站起身, “好了, 就這麼定下了啊, 該洗澡的洗澡該睡覺的睡覺。”
經過季淵身旁時,她衝他眨了下眼:“彆讓姐姐失望喲。”
季淵默默咽下已經到喉嚨口的話。
入夜,他躺在床上, 看著賬頂發呆, 這種房子是臨時搭建的,冬冷夏熱,再加上皖城氣溫本來就高,即使房間裡有電風扇,可還是燥熱難耐。
他抬手,枕在後頸下方。
以他對徐清讓的了解,除非工作要求, 他是不會來這種地方的。
可是為什麼呢。
他皺了皺眉, 想不通。
入夜的林安村安靜的很。
沒有喧鬨的車鳴聲, 也沒有夜生活剛開始的喧鬨。
平和到好像世界和他們一起沉睡了-
昨天的夜空似乎是假象, 季淵起床的時候, 時間已經不算早了。
何愈顧慮他昨天開了七八個小時的車,肯定很累, 就沒有讓人叫他。
桌上留了張紙條。
【紅色牙刷是你的,飯在鍋裡熱著。】
字跡清秀, 應該是何愈留的。
他低頭,遲疑片刻,把紙條小心折好,放進外套口袋裡。
臨近中午的時候,雨逐漸小了下去。
路上泥濘不堪,腳踩上去,就像是拔不出來了一樣。
人大多都聚在前麵的空地上。
季淵打了傘過去。
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挖掘現場。
他喜歡曆史,可因為自身情況特殊,沒辦法去學這個專業,甚至連深入研究的機會都沒有。
因為下雨,挖掘工作變的很困難,前些天好不容易清理好的積水又得重新清理。
季淵一眼就看到了何愈,她穿著淺藍色的雨衣,身上都是泥漬。
甚至連臉上也有,白皙的皮膚,對比鮮明。
她瘦瘦的,看上去沒什麼力氣,偏偏卻提著了看上去那麼重的水。
身旁的人不知道和她說了什麼,她歪頭笑了起來。
雨似乎稍微小了一點。
他抬手撫上左胸口。
這裡的跳動無意識的加快了。
很奇怪,這種莫名又奇怪的情緒是以前沒有的。
他撐傘看著她,她還在笑。
像是會傳染一樣,他的唇角不由自主的往上挑了一抹弧度。
萬夏把積水倒出去,看著小陳問道:“你剛剛說的都是真的?”
小陳提著桶遞給旁邊的人:“廢話,我可親自去探過路了,這麻雀雖小,五臟卻全的很,什麼溜冰場,網吧,該有的它都有,等這雨停了,我帶你們過去。”
“那行啊。”萬夏問何愈,“去嗎?”
“再說吧。”
邊上有人喊她,何愈放下水桶過去。
那裡泥質更鬆,她沒注意,一下子踩空下去。
萬夏急忙衝過去。
“何愈你沒事吧。”
“快把她拉上來啊。”
一時間,吵鬨異常。
黑傘被風吹到路邊,翻了個麵,傘骨被雨淋濕。
小陳看著不知道從哪裡衝出來的季淵:“你怎麼過來了?”
季淵抱著何愈,跳過了他的問題。
麵帶擔憂的問:“傷到哪裡了嗎?”
腳好像不小心扭了一下,何愈皺著眉,臉色微微透著一抹白。
不一會兒,這兒就圍滿了人。
何愈怕他們擔心:“沒事,就是腳不小心扭了一下,你們繼續忙,我去擦點藥就行。”
她看著季淵:“前麵有個村醫院,你把我放那就行。”
季淵點頭,抱著她過去。
村醫院很簡陋,看上去就像是普通的住戶。
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從裡麵出來:“怎麼了?”
何愈的雨衣上麵全是泥,進來之前她給脫了。
可是季淵抱了她一路,白t上早就沾了,看上去格外明顯和狼狽。
他卻絲毫不在意:“她腳好像扭了。”
季淵膝蓋微彎,在何愈麵前蹲下。
他動作小心的卷起她的褲腳,腳踝那裡又紅又腫。
醫生戴著眼鏡過來看了一眼:“應該是扭傷了,我給你開點藥,擦擦就沒事了。”
何愈點頭:“謝謝醫生。”
她現在等同於半個殘疾人,藥是季淵進去給她拿的,醫生特地囑咐過他,要什麼時候擦,一天擦幾次。
他聽的格外認真:“謝謝醫生。”
醫生取下眼鏡,看著他,笑容燦爛的問道:“前幾天聽說我們這兒挖出一個古墓來,你們就是上麵派過來參與考古的工作人員吧。”
季淵愣了半晌,急忙解釋道:“我不是,她是。”
“一樣,都是好孩子啊。”他拍了拍季淵的肩膀,“扭傷雖然不嚴重,但疼也是真的疼,這幾天好好照顧你女朋友。”
季淵臉一紅:“她……她不是我女朋友。”
醫生笑了笑:“嗬,又不是什麼小孩子了,還害什麼羞啊,看你剛才那個緊張勁,就算不是女朋友那也該是喜歡的人了吧?”
他低著頭,沒說話-
季淵拿了藥出去,何愈剛把褲腿放下來。
看到他出來了,扶著牆站起身:“走吧。”
季淵急忙過去:“你腳腫成這樣了,我背你吧。”
想了想,他剛要脫衣服,何愈眼疾手快的攔住他:“你乾嘛?”
他一臉無辜:“我身上全是泥,我怕弄臟你的衣服。”
何愈無所謂的擺了擺手:“沒事,幾十塊的路邊貨,臟了就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