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雲琛今日心思煩亂,被聞玉宮中下來的一紙詔書召回了府邸,憑空派了不少政務。多看幾本折子對他來說不是什麼大事,可見不到清歡得不到答案就讓他一顆心始終懸著,整日七上八下益發煩躁起來。
穆雲琛坐在北書房沒什麼心情的翻閱著聞玉懶得批閱的奏折,沒多長時間司南就進來稟報說趙蘭澤來了。
“之前聽說穆相才接回京城的小姐身體欠安,前些天在宮中見穆相神色果真不太好,我昨日在碧雲寺就跟關係相熟的了凡大和尚說起這個,偏巧他送了我一盒天竺的熏香,說是對安神助眠有奇效,我特地拿來送與穆相。”趙蘭澤將一隻手掌大二寸深的木盒放在案上溫聲說。
穆雲琛這幾年跟趙蘭澤的來往比較多,趙蘭澤是為數不多對他和清歡的事知根知底的人,當年也幫了他許多又是個溫和恬然功利心不強的人,對穆雲琛來說算是個不錯的朋友。
“有勞記掛,坐。”穆雲琛靠在椅背上,俊美的臉上現出幾分怠倦。
趙蘭澤來本也沒什麼彆的事,就是來探望朋友,見他確實乏累便將小木盒打開道:“穆相不妨試試,據說這熏香很是奇特,睡前用助眠解乏,醒時用常使人有一種如墜夢中心想事成的美好感覺。”
穆雲琛聞言疏懶笑道:“那是什麼作用,難不成迷蒙之間醒過來便覺自己在做夢麼?”
趙蘭澤微笑著飲了口茶道:“說起來似乎就是這個意思,但究竟如何這稀罕物我也沒用過,留給穆相試試。”
穆雲琛點頭一笑道:“多謝。”
趙蘭澤沉默片刻道:“宇文家主回京了,穆相這些年難以忘情,如今可有去找過家主?”
“找不找有什麼差彆,她想來決絕,說不見便見不到。”
趙蘭澤見穆雲琛悵然若失,溫聲勸道:“山不就我,我就山,穆相萬事想開些,所謂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趙蘭澤這句話似乎一語點醒夢中人,然穆雲琛有一種醍醐灌頂之感。
是啊,山不就我,我就山。
如今的他和六年前已截然不同,他能做的事比六年前多得多,清歡不見他難道他就見不到清歡了嗎?
當夜夏風習習,月上中天。身著月白中衣的穆雲琛哄睡了靈俏從耳室中走了出來。
“大人,屬下已將大人安排的事辦好了。”身著夜行衣的封承躬身稟道。
“你把她帶來了?!”
“是,大人。”
氣定神閒的穆雲琛忽然有片刻的慌亂,他是早有準備,早在安瀾園埋下了暗樁,早在京城做下了布置,還讓大內輕功第一高手封承親自前去,可他還是沒想到能真的將他朝思暮想的人帶來身邊。
穆雲琛微皺眉頭,竟然不悅道:“她身邊的防衛何時這般鬆懈了。”
封承道:“家主今晚在後房中獨自飲酒,遣散了所有人,連暗衛都支開了,屬下這才在暗樁的幫助下神不知鬼不覺的得手。”
“知道了,此事不要聲張。”
穆雲琛留下這句話人已經轉過屏風向內室而去。
依然是這間古樸大氣又不失精致的臥室,所有的擺設陳列都與六年前一模一樣,就連如今睡在這章紫檀拔步床上的人,都依然光彩如昔美豔不可方物,輕易的就能撩動他的心弦。
“清歡……”穆雲琛垂首望著熟睡的清歡,在天竺香淡淡的香氣中,忍不住軟下眉眼,目光迷離的注視著她。
他的手指掩著清歡清瘦的下頜滑動,亦如波動時光回到他們在這裡纏綿愛戀的時刻。
穆雲琛也不知道自己坐在床邊這樣看了清歡多久,隻是看著看著清歡睫毛翕動,慢慢就睜開了眼睛。
四目相對,穆雲琛呆了。
雖然是他想儘辦法把清歡“偷”來,可是真當他麵對清歡的時候他又不知從何開口了。
穆雲琛沒說話,清歡卻先挑起了眉梢,喃喃道:“這是做夢?”
她的目光從呆掉的穆雲琛臉上移開,狐疑的望著周圍,看著與記憶中一模一樣的房間,摸著手下冰涼通透的玉枕,似乎更確定自己在做夢了。
“郡主……”
穆雲琛漸漸回神,剛想跟清歡解釋,結果一開口就被清歡打斷了:“終於讓我夢見你了,穆九。”
清歡唇角向一邊勾起,撐起身坐了起來。
穆雲琛不置可否,目光下意識的看向一邊的黐蠡銅香爐,心裡對趙蘭澤帶來的天竺□□效又肯定了幾分。
清歡不是那麼容易被騙的人,她觀察著周圍,卻看不出任何端倪,這裡的一切都與她六年前離開時的宇文家一模一樣,甚至於細節處都保留著她的小習慣,即便是有人刻意營造也不可能做到這般逼真的地步。
像極了六年前她生活的地方,像極了。
清歡半撐著身體看向眼前的穆雲琛,她歪著頭來來回回的看他的身形容貌,看的穆雲琛都有些赧然了。
“嘖,怎麼隻有你不是六年前的樣子呢?”
清歡伸出手擰住穆雲琛削尖的下頜,如當年一樣輕挑強勢,眯起眼眸道:“為什麼做個夢都不能把九郎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