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雲琛因她這句話震動極大,眼中晃動著複雜的情緒,他揚首看著清歡呢喃道:“郡主的穆九郎從來都沒有變過。”
清歡嗤笑一聲收了手,翻身下床冷傲的看著整個房間,走到妝台前看著上麵擺放整齊一塵不染的名貴首飾,隨意拿起一隻釵看了看便放了回去。
她緩步走到書案前,看著上麵陳列的筆墨紙硯,甚至連案上擺放的詩集都是那麼熟悉——爽日齋詩集。
清歡的手指停留在詩集上,隨即翻開從裡麵取出了一朵風乾的合歡花。
清歡撚著那朵合歡花微微出神,片刻又將它放了回去,隨手把詩集丟在了書案上。
“一模一樣。”清歡抬眼看著梁上的畫棟,略帶感慨的坐在長案前的精雕大椅上。
穆雲琛走上來斂眉看著桌上的詩集,輕聲道:“這裡等郡主回來已經很久了,我……”
“等了我這麼久,我都從來沒夢見過一次,嘖,也是可惜。”
清歡打斷了穆雲琛的話,朝他招招手輕挑道:“你過來。”
穆雲琛走到他身邊,清歡仰頭看著他不滿道:“什麼意思,讓我仰視你?”
穆雲琛一語不發的單膝半跪下來抬頭看著清歡,隻等她發話。
清歡這才略滿意的施舍給他一個眼神,伸手摸著他的臉從微揚的眼角一路下滑到腮邊,眼神卻忽然一變在他臉上用力擰了一把。
“真討厭!”
清歡惡狠狠的說完,恨聲拂袖再不看他一眼。
清歡的手勁不比閨閣小姐那般弱小,擰的那一下著實疼得厲害,穆雲琛的臉頰都給她擰紅了,但他雖然吃痛卻不置一詞,起身道:“郡主因何厭我?”
穆雲琛知道清歡當年很喜歡他這張清臒俊美的臉,他自問六年過去雖然不再是少年模樣但容貌卻不曾過多變化,怎麼也不至於就醜了殘了招來清歡的厭惡。
隻聽清歡眼皮微抬不屑一顧道:“誰讓你長著和現在的穆雲琛同一張臉。”
這個理由真是……
穆雲琛胸口略堵卻無可爭辯,清歡若是不喜歡現在他,就算他有千般萬般好也沒有用。
穆雲琛不做爭辯,隻是低低垂眸道:“郡主當年的穆九郎如何,現在的我便是如何,任憑郡主差遣罷了。”
“是嗎,我九郎能做到的穆相也能做到?”
清歡一副雞蛋裡挑骨頭的調侃語氣,抱膀打量著穆雲琛道:“那也正好,夢見穆相我還求之不得。既然你說任憑差遣,那我倒要驗一驗你是不是我的九郎。”
清歡六年後歸來確實帶著對穆雲琛深深的恨意,現實中她礙於家主的身份,為了獲取的利益她不能太過針對穆雲琛,但現在是她的夢呀,做夢自然就要隨心所欲,有怨報怨!
清歡看著安靜順從的穆雲琛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笑容,踢掉繡珠的緞鞋光腳懶散的窩在寬大的檀木雕花椅上,單手支額道:“我自去了西南常覺膝蓋疼痛,大夫說若要根除就得在夏日裡天天熱水及膝浸泡一刻,嗯,我今日還沒泡。”
穆雲琛的想法好似完全不在清歡的那條線上,眉宇間略顯擔憂,上前道:“郡主讓我看看,平日痛的厲害嗎?是到了秋冬會痛還是陰雨之日會痛?回京後可有讓禦醫好好瞧過?”
穆雲琛說著就要上前蹲身去看清歡的腿,被清歡抬手製止了:“那不是你管的事兒,我說話什麼意思你不明白嗎,連審題都不會當年科舉你是怎麼高中的?!”
穆雲琛心裡還有些惦記著清歡說的腿痛,但他也看得出清歡是在有意使喚他,為了滿足清歡他隻得點頭道:“那我抱郡主去淨房泡。”
清歡斷然拒絕:“不,就要在這裡泡。”
“好,我去取燒好的……”
“我要外麵院裡古井的涼水兌來洗。我要你去給我打井水。”
穆雲琛道:“好。”
清歡見他毫無拒絕之意,順從的真如當年一般,那一股子找茬的勁兒就更沒處發泄了。
她依舊不滿意,喚穆雲琛過來道:“誰讓你就這麼去了,抱我出去,我要看著你打水。”
穆雲琛聽了這話不但不惱反是眼中含了笑意,將她抱起來一路走到院中,後來甚至是戀戀不舍的讓清歡坐在石凳的軟墊上,自己親手去打井水。
穆雲琛縱然庶子出身不受重視但比之平民下人仍是個從小養尊處優的少爺,那雙漂亮的手生來為了拿筆寫字,打井水的轆轤絞起來自然不得法,這樣一桶水打上來定也會手疼。
穆雲琛將打上來的半桶水灌在木桶中,正要拎起,清歡卻冷眼看著他發話道:“打滿。”
穆雲琛明知她用不了多少涼水,卻依舊照做將那木桶灌滿。
可穆雲琛還沒下一步的動作清歡又有了新的作法。
她抱著膝蓋道:“回去時我要你背著我,拎著水,如果水灑出來一滴,我就要你倒掉重新打。”
穆雲琛微微頷首,來到清歡身邊半蹲下來,示意她攬住自己的脖子。
清歡毫不客氣的趴在他背上,穆雲琛怕她不老實摔了,一手托著清歡的腿彎,一手拎著滿滿的整桶涼水,在清歡蓄意的顛簸搖晃乾擾下向屋內走去。
可是清歡故意要讓他為難,就要那水灑出來一些,穆雲琛前麵沒什麼經驗,被她弄灑了兩次,清歡果真說到做到硬要他重新去打了兩次。